給了王翦權力,就可以杜絕掉因此而衍生出來的一切的問題。
相應的,嬴政只需要確保,王翦自己沒法兒謀反反對自己就可以了。
這是一種放權,也是一種集權。
王翦也很明白這樣做的弊端他掌握了軍權,也就必定會被嬴政一直惦記,一直猜忌。
但,有什么關系呢?
手握軍權,做事的時候不必被人指手畫腳有多么舒服,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
即便被猜忌,王翦也覺得值得。
至于說更危險一些……王翦有足夠的信心。
他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嬴政的能力。
這位年少的秦王政,是如此的野心勃勃,也是如此的聰慧過人。
他絕對是有著足夠的能力制衡自己的。
這個想法,是一種共識。
王翦和嬴政的共識。
正因為有這個共識,他們這種奇怪的關系才能夠結成。
兵士們聽從了王翦的命令,有序地排起長隊,領了冰酒和肥肉,或者蹲,或者坐,在樹蔭之下,在營帳門口。
他們吃著,喝著。
烈烈日光,淋漓大汗,冰涼入骨的冰酒咕嘟咕嘟地咽下去,一切的暑意似乎都被這冰酒洗滌,通體舒泰,身心俱涼。
“暢快!”雉大口啃食肥肉。
他身邊,一個屯的兵士們也都咕嘟嘟灌著冰酒。
“這肉,味道如何?”有人來到了他們的營帳門口。
雉咬著肉,并不松口,抬眼看了一眼。
是一名年歲與自己相差仿佛的少年人。
他肌膚白皙,容貌美麗,身上衣服更是雉從沒見過的好看。
雉腦子宕機一眼地看著他,咬著肉,并不說話。
那少年人于是背著太陽,蹲了下來,頗和氣笑著,一口牙齒潔白:“不著急,慢些吃,如此著急,是每天的伙食不夠吃的嗎?”
“夠吃的。”雉看著他,慢慢就停止了啃食的動作。
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年人是誰。
但他忽然就松開了嘴里的肉。
那少年人笑呵呵地,在他手中的肉上撕下來一小條,自己塞進嘴里,舌頭一抿,便就笑起來:“看樣子,你們的吃食,很咸嘛。”
“是有點咸,但是咸才好吃!”雉忽然有些惶恐。
“您坐,您請坐。”他慌張地起身,想要請面前的少年人坐下來。
少年人笑了笑,擺擺手:“坐就不坐了。”
他朝營帳里看過去。
雉的幾位舍友此時也都局促地起身,提著肉和酒水,想要給他讓出一個絕好的位置來。
“不必驚慌的。”少年人笑著:“你們先吃吧,我還要在這里走一走的,若是飯不夠吃,或者是味道不足,又或者有別的什么不滿意的,可以來找我聊一聊。”
他這樣的說著,向后退去了:“那我就先去走一走,你們先吃罷。”
他笑容是溫暖的。
不知道為什么,雉忽然就有點胸悶。
眼睛自然地濕潤了,淚水流下來。
他并沒有傷心,也沒有什么激動的情緒。
只是平常的對話。
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