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道:“把你奔跑的本事加進去!”
野人聞言,便在書齋之中急速奔騰,那書齋本是廟宇所改,其間盡是書架書籍,野人奔跑起來大開大合,不由打翻許多物什,書生只好不斷給他搽屁股。
后來野人愈發瘋狂,奔跑的本事融入牧神圖的修煉之中,牧神圖的感悟又貫穿于奔跑之間,書齋里殘影重疊,兩道身影如花間蝴蝶來回穿梭,一個負責毀滅,一個負責修復。
書生不由頭疼,復再說道:“野小子,方寸之間可見真本事,你的這些本事能放不能收,那可要不得。”
野人心底一驚,不由回神,只見滿目瘡痍,忽有山河破碎之感,心底難免酸澀,定住身形暗想,如何才能在方寸之間施展出自己的所學所悟呢。
他忽而想起那日見到的大海,還有睡夢之中的天地笑臉,笑臉跑入他的識海身體之中,他自己便也成了一方天地,一時間豁然開朗,訥訥道:“天尊地卑……**之間,四海之內……這規矩誰定的,我偏不信,我偏要自己定一個規矩,我要天地是天地、眾生是天地,野馬塵埃也是天地,我設立的天地,我定下的規矩,這天地間的眾生皆在我的規矩下生滅,管他什么牧神牧妖,也不必在意自己是否就是放牧者,隨心所欲,我思考到哪里,指向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天地……”
想著想著的,便又睡著了。
等書生把雜亂的場面整理干凈,野人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一舉手,前方物什緩緩移開,按特定的方位排序而定;一抬足,身后桌椅自動,立于坤位。
其三兩步之間,從容不迫,出塵出世,只要心有所想,其體內力量便自然調動,一笑一顰、一舉一動,大道茫茫,步履飄忽,方圓周遭自成天地,且以他為尊,晝夜旋轉,生生不息。
書生大感困惑,驚道:“你這是什么本事,從哪里學來的?”
野人吐出一口濁氣,散去神通,頓感心神疲乏,軟軟說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那五十余字,一時間心有頓悟,將牧神圖里間的道理融入進和尚所傳的睡覺本事之中,再引領自身血沸騰,我在夢中狂奔,莫名其妙的就睡著了,睡一覺醒來,也就會使這樣的本事。”
書生哈哈大笑,眼角帶淚,悲愴道:“是我小看了和尚,是我小看了佛家,只是他們好大的膽子,盡敢傳你佛家密宗祖師之法。”
野人不解,問道:“佛家密宗、祖師之法,那是什么本事?”
“一定是的,我絕不會看錯,許多年前在西土佛宮見過的,這本事應該叫做……”
書生搖頭晃腦,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復道:“這本事應該叫做‘蓮生佛’,雖不確定,但大抵不錯。對了對了,傳言那密宗的祖宗便叫做‘蓮花生’。”
野人雖然思維通天,但其識海之中沒有這樣的內容,故無從分析和領悟之處。
他難免莫不著頭腦,不明其言幾何,呆呆地道:“然我夢里夢外,并未見過什么蓮花。書生,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
“我從不騙小孩子,但我要提醒你,這門睡覺的功法過于霸道,不經意間,天地萬物,百家道理都要為其所用。”
書生警誡道:“這功法修煉起來迅速無比,只為成佛,一切可用,可用便可滅、可滅可生、可生可滅,皆在一念之間,故一念可成佛、一念亦可成魔,好在你心性尚且淳樸,否則必傷天和,乃至連你自己也給滅掉。”
野人思索后,反駁道:“或許你說的不夠準確,其實不是成佛,而是成佛的智慧和捷徑,和尚交給我的,是一個有大智慧道理,而不是一門神通!”
書生聞言,驚道:“莫非你法眼通天,生而知之?”
野人謙遜道:“不敢,除非是我看到的、聽到的、摸索到的,方能知之,但好些東西,我即使看到了,卻也無法看透,比如這天地世界!”
書生卻道:“你所言不錯,這些其實都是書中至理,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都是極難極難的事情。”
野人“嗯”了一聲,深表贊同,鄒眉吶吶說道:“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真是無比困難,卻不知有沒有捷徑。”
書生斷然道:“絕無捷徑可言,便是天生神圣者,也不可能看透通曉——你不必急躁,今日夜里,我教你認識天地、認清自己,或許你就能通曉其間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