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施了一禮,鄭重道:“嚴君對琦,自是關愛,然嚴君忠于大漢,忠于天子,護君之盟更是關乎天下安危,休道亡劉琦一人,便是亡山陽劉氏一門,又有何惜哉?”
袁術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望向劉琦的目光中,適才的那股蔑視之意終于盡去。
好小子,竟是這般的從容有度,鎮定自若。
袁術雖然性格驕縱,卻也比較欣賞有能力有膽氣的人物。
他自己年輕時,就是以俠氣出名的。
“景升兄得子如此,復有何求?”
劉琦看出了袁術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便也給了他一個臺階。
“袁公,我等劉氏護君,乃是順應天意,后將軍出自望族之門,為天下士人之表率,如何會擅殺劉琦一介小輩以寒天下人心?……若是袁紹,可能會干出這等拙劣之事,但后將軍乃宣父侯嫡子,豈是那些庶出之輩所能比肩的?”
劉琦此一番話中……特別是最后一句,猶如畫龍點睛,正中袁術之要害。
袁術仰頭哈哈大笑。
那笑聲中的快慰一聽就不是裝的,完完全全的出自其真心實意。
廳堂內的甲士們都很好奇,那劉琦到底說了什么話,竟能讓后將軍這般快慰?
劉琦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
果然沒猜錯,袁術心中的瘡疤,其實不是董卓,不是護君聯盟,更不是劉表……
而是袁紹。
如此,事情就好辦多了。
笑完之后,卻見袁術站起身來,對那些甲士道:“爾等退下……來人,置酒布宴,袁某親自為劉公子接風洗塵。”
這畫風變化的有點太快了,快的讓場中所有的人都覺得有些不明所以。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這怎么突然就要開喝了?
除了劉琦,誰也琢磨不明白后將軍的笑點究竟在哪里。
那劉郎適才說了什么好笑的事么?
稍后,酒宴所需皆置辦齊備,袁術坐于上堂,下方廳堂內左右赴席之人,皆是袁術的親信,而魏延和張任則侍立于劉琦身后。
“景升兄得子啊!”
袁術感慨地看著劉琦,嘆息道:“也不知袁某那孩兒幾年之后,是否也能有劉郎一般的膽識氣魄。”
劉琦舉起酒爵,向袁術敬酒道:“袁公海內人望,受四方敬仰,令郎今后也定是人中之杰,袁公又何必自疑呢?”
袁術哈哈大笑,滿飲了爵中酒。
“若袁某沒猜錯,侄兒此番來魯陽,是想借南陽之道,北上雒陽吧?”
劉琦擦了擦嘴,道:“果然是什么事都瞞不過袁公,袁公等郡守與董卓已是幾番交鋒,董卓此人雖為兇惡之首,但諸公結盟強攻硬打,似多有不妥,若是將董卓逼的急了,不顧后果的傷了陛下,漢家天下豈不紛亂?吾等宗親為天下計,聯合上雒,以保天子安危,若袁公肯借道于我軍,實乃有大功于漢室,有大德于天下,亦不負袁家四世三公之名望。”
袁術滿面笑容,道:“此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吾南陽郡現也有件難事,想請景升兄幫忙,此事若成,這道必可借的。”
“袁公有何條件?”
“唉,吾南陽郡為報國除賊,與董卓幾番鏖戰,缺兵少糧,入不敷出,目下宛縣倉敖糧秣僅夠前線兵馬支撐三月,吾意問景升兄借糧三十萬斛,以為周轉,不知景升兄那邊可能允否?”
劉琦的身后,魏延和張任聽了這話,身體皆有些輕晃。
三十萬斛?!
劉琦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很直接地道:“唉!真是巧了,南郡現在也是缺少糧秣,劉琦此來見袁公,還想代嚴君向袁公請借糧秣三十萬石呢,哪想袁公竟也是這般的拮據。”
袁術麾下的那些親信們心中頗驚異。
姓劉的如何也借糧?
袁術的臉色變的有些不太好看了。
這小子的話,委實不中聽啊。
他若是與自己講講價,砍砍借糧的數量,袁術倒是還能接受,那代表劉琦嫌自己借三十萬斛太多了,想少借些,但終歸還是肯借。
可如今他張口反向自己借糧,這是明擺著告訴自己,南郡目下一粒糧食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借給他!
這是**裸的拒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