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劉琦不知為何,感覺心中一陣憋悶,低頭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他抬起頭,繼續道:“今遭涼州軍伏擊,千余軍士臨難而逝,不能隨我同反荊楚,劉琦不才,不能克竟全功,致使他們不能隨我同返鄉土。”
說到這,劉琦又咳嗽了兩聲。
但當他抬起頭時,再次喊出來的話,聲音卻比適才還要響。
“然匡扶君王,保雒京之事未定,劉琦誓死不還南郡!若事不濟,我愿拋身于陽人城,與陣亡的將士同歸魂于此……昨夜過后,在場諸人與我雖無骨肉之親,從此卻有同難之誼。”
說罷,他環顧場間那一個個仿佛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孔,喊道:“西涼軍雖強,卻不能攻克我等!值此危急存亡之秋,爾等可愿與我孤注一擲,以死以護君王!”
張允抓住時機,頭一個高聲響應:“愿隨公子,雖死不懼!”
蒯越暗嘆口氣,不滿的斜了張允一眼。
這等露臉之事,怎又讓你搶先了?
“蒯越愿隨公子!赴湯蹈火,亦不辭也。”
“蔡勛愿隨公子!”
“黃忠愿隨公子!”
“……”
緊接著,便聽所有的南郡士卒們都開始高聲呼喝:
“愿!”
“愿!”
“愿!”
劉琦轉過身,再次走到那些柴薪前,拔出佩劍,高舉長呼:
“噫興!”
所有的荊州軍士,亦是紛紛高舉手中的環首刀與長戟,震聲高呼:
“噫興!”
“噫興!”
“噫興、噫興……嗚嗚!噫興!”
“噫興、嗚嗚嗚!”
呼喊聲中,好多荊州士卒的哭聲也夾雜其中,因為哭泣,他們的聲音顯得斷斷續續的,但始終沒有停止。
那千余即將被火化的士卒中,有他們的同伴,同鄉,摯友,戰友,甚至是親人。
“噫、噫興……嗚嗚嗚嗚!”
聽著身后痛哭聲,劉琦的眼簾不知不覺間,也掛上了一層淚霧。
但是他沒有抽噎,也沒有哭出聲來,更不能讓淚水滴落。
一軍之主,可以感慨,可以傷感,甚至可以當眾道歉罪己。
但絕不能哭出聲!
“噫興!”劉琦震聲喊道。
上千人的聲浪一陣強過一陣,似乎都能召來雨云,為他們低雨落淚。
孫堅默然不語。
他望著那個站在柴薪前,身體微晃,卻堅定不屈的少年,有些出神。
不知不覺間,劉琦的背影在孫堅眼中,似乎換成了另外一個少年……
同樣的倔強,同樣的有骨氣,同樣的不愿認輸。
那個在記憶中的身影此刻和劉琦的身影重合了。
孫堅的嘴角少有的竟露出了一絲微笑。
“像,真是太像了。”
程普在旁邊聽了孫堅的話,奇道:“君侯,您說什么?”
“德謀,你覺不覺得,這孩子……頗似吾家長郎?”
“啊?”程普愣了。
他轉過頭,認真的去看劉琦。
論身材之健碩,那劉景升之子與孫堅長子,根本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論性格,兩人也是天差地別。
君侯所言,究竟意指于何?
盯了半晌,程普不由自言自語地嘀咕:“這,哪里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