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金波到死也沒想到,老實刻板、循規蹈矩的沈鴻竟會把槍口指向上司。
子彈擊穿顱骨,鮑金波帶著憤怒、疑惑、懷疑、驚懼等種種情緒倒下,意識尚存的最后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隨后,一切歸于悄然無聲的黑暗,仿佛萬物陷入沉睡。
“咚”
尸體倒地,傳出悶響。
“鮑隊!”
片刻沉寂后,一聲喊叫讓呆若木雞的重案隊隊員們回了魂。
手槍套筒咔噠作響,十幾把槍齊齊指向沈鴻。
姜慕白五指緊攥劍柄,但身體其他部位紋絲不動。
沒有十足把握,不能貿然出手,否則非但救不了沈鴻,反倒會置他于死地。
沈鴻下了彈匣,放下手槍,看似放棄抵抗,但他沒有高舉雙手或雙膝跪地。
他緩緩取出煙盒,叼起一根香煙點燃,接著抹掉不知是誰濺在他臉頰上的血,問:“干什么?拿槍指著我干什么?”
“沈鴻!你殺了鮑隊!”
鮑金波手下最能打的親信狠狠瞪著沈鴻,不敢輕舉妄動。
“鮑隊?”沈鴻冷笑兩聲,指著腳下的尸體厲色道,“這些天我協助秘警追捕反抗軍,收集了充足的線索證據,鮑金波不僅與聽春苑管事狼狽為奸違法犯罪,而且暗中資助叛軍,陰謀不軌!通敵是死罪!我奉命將他就地擊斃!喂,嚴興,你平時像條尾巴似的跟著鮑金波,呵,你不會也跟叛軍勾結不清吧?”
勾結叛軍的罪名扣在頭上,連警署署長都能壓死,更何況區區警員?
嚴興勃然變色,恨不得立刻開槍給隊長報仇,可要是他現在開槍打死沈鴻,落在別人眼里豈不是做賊心虛,殺人滅口?
“你放屁!”嚴興噴著唾沫星子怒吼,“沈鴻,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我跟叛軍有個屁的關系!”
“你跟叛軍沒關系,那鮑金波呢?你知不知道他勾結叛軍?知情不報,同罪!”沈鴻拔高聲調喊道,“至于我說的是真是假,回了警署你們自然會知道!都他媽給老子聽好,重案隊只有我一個副隊長,鮑金波死了,我就是代隊長!你們拿槍指著我干什么?想造反?”
“是你殺的鮑隊!”
“是我殺的!我奉秘警命令清理門戶!怎樣!不管你們信不信,在署長和主政官下達撤職命令之前,老子就是重案隊代隊長!”沈鴻吸了口煙,指著十幾號猶豫不決的警員喝道,“還他媽拿槍對著我?不怕走火打死我?把槍放下!留一半人封鎖現場,維護秩序,搜集證物,剩下的跟我回警署!”
“大家,大家聽我說幾句。”
隊伍里有個稚氣未退的年輕警員壯起膽子往前跨了一步。
“現在,我們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按沈隊說的做。”年輕警員用發顫的嗓音給同事們分析情勢,“沈隊說鮑隊勾結叛軍,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就算沈隊是在騙我們也沒關系,如果他在說謊,那他就是殺人兇手,我們封鎖了現場,還把殺人兇手帶回警署,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我們做錯事。要是沈隊沒騙我們,那……對吧?”
警員們彼此看看,一個接著一個收起配槍,嚴興怒目切齒,但誰也嚇不住。
畢竟,鮑金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