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榔兒并不懂她說的這些,甚至都不大懂謀反的意思,他只靜靜看著李容與,琥珀色的眼底透著清澈無暇,“好。”
李容與絲毫沒有詫異他的干脆,或者說,對于這個反應,李容與已經習慣了。
經過幾天的相處,她已大概摸清了秦榔兒的性子:只要他不問的,便是不在意。
在秦榔兒的世界里,做事只需看是否合乎道義即可,無需管緣由和手段。
所以,關于這件事,其實只需要告訴他救高氏族人這一點信息便夠了。
而至于高陽是否真的犯了謀反,要用什么辦法去救,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然而他不問,李容與卻不能不說。她素來不喜將人蒙在鼓里做事,所以依舊頗為認真和他解釋,“嚴武先斬后奏將人抓了,想必是有完全的把握高陽會認這謀反。而一旦他認下,只怕高氏一族上千口人都將性命難保。”
“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一定要趕在高陽正式認罪前將此事解決。”
這一回身旁的寶珠卻有些待不住了,秦榔兒不好奇可是她很好奇,“高陽既然知道認下罪名全家都會死,那為什么他還要認呢?”
李容與道,“原因有兩個。一來嚴武折磨人的手段少有人能承受,尤其像高陽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高門之后。”
“二來高府家丁眾多,人多嘴雜,即便高陽不認,也會有家丁為了保命而投靠嚴武指控他,與其等著被指控,我想高陽或許會主動認罪,試圖攬下罪責以保家人一命。”
“當然這些都只是推測,高陽若是聰明一點,就能意識到,以嚴武的性格,無論他認罪與否,都不會放過他的家人。”李容與最后補充。
秦榔兒道,“我可以去殺了高陽,一個死人是無法認罪的。”
李容與搖頭,“刑部大牢豈是你說闖就能闖的?而且就算你殺掉高陽,他們也未見得就沒有辦法治高氏族人謀反之罪,大可以說他畏罪而死,所以殺掉高陽是最下策之舉。”
秦榔兒又道,“嚴武要殺高氏族人,無非是認為他們也知道秘密。我可以再給嚴武送一封信,說明送信始末,那他不就會放了高氏族人了嗎?”
李容與又搖頭,“嚴武并非良善之輩,恰恰相反,他向來以折磨人使人痛苦為樂。況且僅憑你一封信的說明也并不足以使他相信此事高氏族人并不知曉,說不定反還會使他繼續擴大牽連范圍。”
寶珠一臉迷惑道,“那這么看來,豈不是無論我們怎么做也不能保下他們了嗎?”
李容與嗯一聲,“此事東宮不能介入,所以憑我們的力量,確實無法扭轉這件事的結局,但我們還可以借力。”
借力?
借誰的力?
秦榔兒和寶珠看著李容與。
李容與指了指天,輕輕吐出幾個字,“我們可以,厭勝。”
寶珠啊一聲,忙將嘴捂住,四下里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焦急道,“萬萬不可,這種禁術郡主您可使不得啊。”
按照齊國律法,凡是行厭勝之術的人,無論平民百姓還是貴族豪紳,一律處以死刑。
寶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郡主竟會想要通過厭勝來害人,即便對方是個壞人。
李容與抬手點她腦門,半是無奈半是好笑道,“想什么呢?并不是我打算厭勝別人啊。”
況且厭勝之術也并無用處。
不然前世的李晉早就死過幾百回了。
寶珠聽她這樣說,才算放心拍了拍胸口,一副如獲大赦的模樣松了口氣,“那郡主您要干什么呀?”
李容與道,“嚴武不是要給高陽安上個大罪名么?那我就來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