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心中絲毫沒有了牽掛,離歌只覺得快樂。在這世上多活了這么多年,總算是能見到夫君了。她也年輕過,她也放肆地愛過。只是她的愛,早已隨著那人的離去被冰封。若非還有易如歌在,她都不知道為什么還要在這個世上多待這么多年。她走遍天涯,上窮碧落下黃泉,幾處皆沒有她心上之人在。他,只在她的記憶里鮮活。民間傳說里的他,早已被說書先生給改得面目全非。易如歌小的時候,她不敢走。怕自己要是走了,會沒有人照顧易如歌。現在有人替她做這件事了,她放心了。
離歌這一副任憑要打要殺的模樣,落在白學眼中,就是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燃燒旺盛了一些的怒氣,再次被壓抑。白學輕聲細語地對離歌道:“別怕,我什么都不會計較。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女兒。”
離歌沒有回答,她雖然在笑,眼里卻有幾分冷氣和迷離。白學就是個大灰狼,吃干抹凈就走人,他心里,只是把女人都當做泄欲的工具。對她的執著,不過是如他兒子一樣,對于得不到的東西有一股執念。
已將決定死了,何必在意這個心思不純的男人,離歌心里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好好看看鳳逸。
離歌微微皺眉,這容貌生在男兒臉上,委實有些可惜。恍如盛放一剎的曇花,其麗色卻無與花可以比擬。白學曾經無意中透露過,窮人身上,有股牛糞味道。他雖然竭力往上爬,可身上,卻永遠都有他最厭惡,卻永遠洗不掉的牛糞味。而這鳳逸明顯有一種因為是名門的小姐生的,所以血液里永遠高貴的感覺。
離歌滿意地點點頭,又看了眼自己的頭發。雖然還是烏黑亮麗,可脖子上的皮膚到底有幾分松弛了。
她往日從不在意這些,此刻大約心里想著要去見夫君了,擔心夫君還是那副翩然如玉的少年郎模樣,她卻已經是個半老徐娘,夫君會不會認不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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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人憂天了半晌,卻還是笑了。夫君說過,他早已認定了她,在那個她遲早也會去的地方等她。所以夫君才不會因為歲月變遷,容顏被流年暗換就認不出她。
可她心里還是不得不感嘆不已。時間過去得如此之快。原來新的一代人已經長成了。
改朝換代之時,所有人都勸過離歌。包括白學那位高高在上,卻在白學面前卑微如狗,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夫人。所有人都說,白學才是她真正值得愛,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把她和魏昭帝那段難以忘懷的過往,當做腐朽的木頭,魂歸垃圾場是對她母女二人最好的選擇。
反正時間是世上最神奇的東西。可以讓曾經的雕梁畫棟,變成灰土一片。
可她就是覺得,時間也會讓曾經的情深義重,變成人事全非。能夠抵御時間的侵蝕,并將普通的新酒釀成世上最醇香的陳酒。
世上的事情,永遠都是光明與黑暗并存。黑暗越大,光就越大。她對夫君數十年不改的真情是如此,鳳逸對她女兒易如歌也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