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離世太久,他對父皇的記憶已經模糊,只依稀記得父皇曾經這么說過。
“冤孽,冤孽。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蠢貨。被人玩弄在鼓掌間還好不自知,只顧著洋洋得意地
我雖得了天下,卻難免被人在背后詬病,說我出賣舊主,品德低劣。
而且我也的確是因為當時家世不好,沒有接受過太好的教育。別說如魏昭帝那樣腦子里像是放了好幾屋子的書,我十二歲之后就基本上只拿槍,不看書。
我自己不好,卻希望你將來成為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所以我讓那么多學富五車的大儒來教你讀書。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一個只會讀書的呆子。連周國那個傀儡鳳逸都不如。至少他是強大的敵人面前裝傻,而你則是真的傻。”
極度的憤怒如海一樣,彌漫了白珂的全身。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為何父皇如此看不起他。甚至還說,他連周國那個傀儡鳳逸都不如。
可是,事實卻證明了,父皇是對的。
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寶庫,滿滿一屋子的金銀珠玉卻換不來半塊干餅,一口清水。就算父皇和離歌都不在了,沒有兩張嘴和他們搶白珂隨身帶著的,給狄霜解饞的點心,可他們仍舊堅持得很痛苦。
平日里自詡聰明,認為可以人定勝天的白珂,在大自然這最原始的力量張牙舞爪之下,變得無比微小。一個又一個的人就如同螞蟻一樣,被吞入饑餓的浪潮里,沒有了任何聲息。
原來餓肚子是這種感覺。明明他什么動作都不敢做,可只要過了一會兒,肚子仍然很餓,仍舊像是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吃他的五臟六腑。
這樣堅持了幾天,他盡量不吃那些東西,給有身孕的狄霜吃。可還是坐吃山空,那些點心渣子都被舔干凈的時候,
狄霜終于露出了她最真的一面。白珂才明白自己之前錯得多離譜。
歲月如刀,毫不留情地在白學的額頭上刻下了皺紋。也讓他的眼角爬上了些許魚尾紋。
可能是白學平日里帝王之氣太盛,所以沒人敢注意他的老。何況還有那些好手們總會拔掉他鬢角的白發。可如今,他曾經當做神來膜拜的父親卻倒在那里,任由狄霜糟踐他的尸體。
白珂的手不自覺擰成拳頭,眼里充滿了血。
可是這還沒完,她不自覺地把所有剩下吃的都搶到她懷里。盡管他餓極了,也沒有打算搶。男人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女人,讓她一生被呵護得好好的,不受任何傷害。
可是,當你當做心中摯愛,并為她付出一切后。那人卻拔刀相向,那滋味真比千刀萬剮還痛。
所以那日,地上的他已經奄奄一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可還是留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