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即便不是夫妻,也為她付出了這么多,她卻能立即翻臉不認人,當真是涼薄至極。還有她半點不顧忌她腹中之子,不然怎么會一次又一次朝著他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動手。
狄霜的衣服已經磨破,渾身上下包括那個大肚子到處都是金子,可她沒注意,只顧著痛哭。似乎殺他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哭得他快要心軟。可盡管如此,她拿劍的手卻沒有放下。
他與她相識許久,卻是第一次看到狄霜在痛徹心扉地真哭。
脫去了所有面具,狄霜在金子堆成的海洋和極度的饑餓面前露出了最深的人性。
“父親,母親。狄霜有錢了,狄霜有錢了。可是為什么,這些金子不是當年給的我們。”
白珂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狄霜突然朝著她大吼大叫道:“為什么,易如歌的娘為什么現在才把這寶庫交代出來。要是她當年就給了我們,我爹就不會給人當小工,從碼頭上摔下來摔成重傷。為了不拖累我們,他自己抹了脖子。
我娘也不會到處打工,給自己落下一身的病,最后因為沒錢治病,年紀輕輕地就走了。”
“為什么,為什么,爹,娘。”狄霜痛苦地嚎叫著自己的父母,再不顧滿臉淚水會把她的脂粉弄花。也沒有故意掐著嗓子,哭成梨花帶雨的美樣子惹白珂心疼。
她只是放聲大喊大叫外加嚎哭,似乎要把這么多年遇到的所有痛苦都發泄出來。接著,她拿起劍來朝著自己走了過來。臉上是連之前的易如歌都沒有的嗜血。
“殿下,您別怪奴婢。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奴婢跟著您這么久了,您都沒給過奴婢一個名分,反而害得奴婢懷著您的孩子,被關在那樣不見天日的地牢里。”她滿腹恨意盡數隨著手中的劍發作在父親的尸體上。
父親上好的錦緞做成的衣服被東一刀西一劍地砍成了破爛,身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等白珂靠近父皇時,他才發覺那是血。
“白珂,你真是世上最虛偽惡毒的人。你不是看不起我,說我是一個區區婢子,根本不配母儀天下,更不配碰你兒子的一根指頭,現在我就讓你看看,被我這個下賤婢子給亂刀分尸的結果怎么樣。”
狄霜拿起劍殺完父皇和離歌后,又舉起劍來朝他走了過來。“殿下,您有好多事情都對不起奴婢。所以您該為奴婢死了,補償您對奴婢的傷害。”
看著父皇被糟蹋得亂七八糟的尸首,和狄霜滿身鮮血的模樣,他下了狠心。
狄霜做夢都沒想到的一刻,他這個奄奄一息的太子竟然能身手利落地奪了她手中的劍,隨后用力戳在她的胸口上。
當狄霜和他未來的孩子都化為了虛無,他滿手自己骨肉和曾經與自己肌膚相親女子的鮮血。腦子一片空無。唯一能想起的臉龐,卻是易如歌。
若是她的話,絕對不會對他如此吧。她素來是對待自己心愛的人,拼盡全力也不忍心讓對方有一點點損傷。
而且,不論是以前對他百依百順,就為了能讓他的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一秒鐘的易如歌。還是后來如變了一個人,對他非打即罵。根本對他不屑一顧到,如他從前對她那樣,視他如糞土的易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