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聞晏姻問,掌事姑子很快帶了一位穿素褂的女子出來。
見過,確是紅綾。
鴉青色的長發盡數綰入僧帽中,沒有脂粉首飾的累贅,她宛如一朵開在田間地頭的茉莉花,淡雅可憐。
“紅綾!”
晏姻輕喚了一聲,但未得到回應。
難道認錯人了?
晏姻看向掌事姑子。
掌事姑子將晏姻拉過一邊,道,“數日前,這姑娘突然跑來寺中說要削發為尼,主持師太與她懇談過。”
“只道她塵緣未盡,讓她回去,她不肯,執意在寺前跪著,直跪了三日,師太觀她可憐,便讓她進來休養幾日再做打算。”
“可這姑娘自住進來后,變得癡癡傻傻,整日啼哭,任是誰勸誰與她說什么,她都不理,你是她遠親,快些將她帶回去罷,她留在寺中也不過是茍且度日。”
聽完,晏姻心內不是個滋味。
紅綾這癥狀她見過。
穿越前,她有一位閨中好友被男人甩了之后,開始也是冷漠不言語,家人以為她安靜幾日就會好,未去干預,以至那位好友最后得了抑郁癥,生活都不能自理。
“紅綾!”
晏姻又喊了一聲,仍是沒有回應。
頓時,她生了老大的氣。
也不知李謙對紅綾做過什么。
算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夜宿客棧還能做什么。
她只想知道,李謙對紅綾說過什么。
說過什么絕情過份的話,把一個好端端嬌俏的人兒弄得這般形同枯槁。
真是作孽。
看看日頭離天際不過一尺,晏姻匆匆謝過掌事姑子,又摘了紅綾的僧帽,拉著她坐上了返程的馬車。
晏姻想好了,暫時將紅綾安頓在周氏那里,讓曹玉竹和周氏先照顧著,調養一段時日再做打算。
“王妃,你說我打她一下,她會不會還手。”
馬車內,趙春瞅著紅綾對晏姻道。
嘭——
晏姻先彈了趙春一個腦瓜崩,“你打她一個試試。”
趙春呵呵笑著,“我就說說而已,不敢真打,不過那個李謙將紅綾害成這樣,我倒是可以去打他一頓。”
聞李謙二字,一直靜默無言的紅綾眼里突然又涌出了淚水,抽抽噎噎,哭得人愁腸百結。
晏姻見不得人哭,但紅綾情況特殊,她也無法,只催車夫快些趕路。
然紅綾的雙眸似山間的泉眼,滴滴答答,眼淚總也流不完,從黃昏直哭到華燈初上。
晏姻忍無可忍,又擔心她的眼睛會哭瞎,終忍不住沖她吼道,“別哭了,再聽你哭一聲,我就把李謙殺啰!”
紅綾愣了一瞬,忽癟嘴哭得更大聲了,“殿下~嗚嗚嗚…”
“別哭了!”
晏姻又吼了一聲,紅綾倒是沒哭,但馬車驟然停下了,不待晏姻問緣由,前面車夫便顫栗道,“王…王妃,有歹人打劫!”
晏姻惱火,昭陽城乃天子腳下,哪來這么多土匪惡霸,前幾日有女匪扒了韓琦衣服,這又來一伙打劫的。
“趙春,你出去看…”
晏姻一句話未說完,就聽頭頂轟的一聲,接著馬車車壁似蓮花瓣般向四面倒下。
“…看。”
晏姻看著四周舉著火把圍上來的黑衣人,機械的說出了最后一個字。
“王妃,不用看,我們真遇上打劫的了。”回晏姻一聲,趙春起身抽出了綁在背后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