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說你想讀書,不如往后我教你如何?”
聽她這么一說,半夏愣了愣。
“你讀過書?”
“那是自然,”四喜說著挽住了半夏,“別看我是伺候的,可勾欄院中的女子都是要學些詩詞歌賦的,這樣才能討得客家歡喜。我雖說不能寫詩作賦,但詩詞歌賦還是讀過一些的,自然也是會寫一些字的。”
半夏聞言開心極了,拉著她便往村尾去了。
日子飛快地過著,自從四喜住在了宋婆婆家中,宋婆婆似是年輕了許多,家中再也不見往日的冷清。
四喜自然是個能干的,宋婆婆家中許多事情,她都打點得井井有條,往日里常年空著的水缸,如今日日也都盛得滿滿的,便是院中破了許久的籬笆,四喜也給修整好了,還在下面種了些牽牛花,只等著來年能夠長出來,便會好看許多。
宋婆婆是真心喜歡四喜的。她男人死得早,年輕之時便守了寡,自己孩子也在年幼之時病死了,許多年來一直是自己一人獨居,如今四喜來到她家,她便將其當做孫女一般疼愛,有個什么東西,總是要留著給四喜。
先前半夏本就時常會來宋婆婆家中。宋婆婆從來便不曾像村里其他人那般嫌棄半夏,半夏受了委屈之時,她也常常去尋宋婆婆訴苦。說起來,這宋婆婆反倒比半夏的家人更像是家人一般。
如今宋婆婆家中住著四喜,半夏更是來得勤快,一來便是有個同齡的伙伴,二來也為了尋她學認字。
要說這四喜雖說只是個伺候丫鬟,可她教起人來還真是有一套,不似那學堂的老先生,只干巴巴地教那些書本玩意兒,或者帶著學生搖頭晃腦,念誦一些之乎者也,四喜自然是沒得這些學問的。
她教人的法子,不過是將半夏帶去山野之中,尋著一些物件,順手便將那些物件的名字告訴半夏,這般教來,雖說教不出什么才女出來,卻也能令半夏識字更快些。
如此安逸的日子便這么平淡地過了下去,直到有一天……
半夏同四喜剛自山中回來,卻見宋婆婆院中圍了許多彪形大漢,而宋婆婆卻躺在院外,似是被人打過了一般。
兩人連忙上前便要扶起她,可宋婆婆卻掙扎著推開她二人,直喊著叫半夏帶著四喜快些跑。
便是這時,院中之人看到了四喜,連忙吆喝了起來:
“哥兒幾個!這小丫頭在這呢!快些將她抓住,也好去鴇媽媽那領賞不是!”
其他大漢聽得此言,立時上前便要提起四喜,不過半夏機靈得很,拉起四喜便跑了起來。
四喜自然是不情愿的,一面跑著一面回頭看著宋婆婆。
“我們這般跑了,婆婆可如何是好?”
可她的力氣哪有半夏大,直被半夏扯得一個踉蹌,連邁了好幾大步。
而半夏一面跑著,一面沖著四喜勸說道:“這些人是來尋你的,既然看到你了,自然便會跟著追上來,如此一來,婆婆才會更加安穩。倒是你,若是不快些跑,難不成真要被他們抓回那吃人喝血的窩子中么?”
半夏所說,四喜自然是懂的,可自小到大,她可從未遇到待她如此好的人,若是就這么跑了,哪還對得起宋婆婆?
半夏見她猶豫,急急說道:“你若真是舍不得婆婆,那邊先出去躲一陣子,待風頭過去了,再回來看她也不遲啊,現如今要緊的是快些跑才是。”
四喜回頭看了一眼宋婆婆,只見她趴在地上,艱難地朝她揮著手。四喜眼中淚水不斷,卻終是聽了半夏所言,扭過頭去跟著她跑了起來。
兩人沿著河邊拼命跑著,半夏還好,平日里野慣了,跑起來自然是快的,可四喜哪能趕得上她,一會子功夫,兩人便被那些大漢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