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滿意只是暫時的,很快朱由檢便皺起了眉頭。
“啟奏陛下,蘇州知府上書彈劾蘇州織造太監何隆巧織名目與民爭利,蘇州織戶苦不堪言,請求陛下罷蘇州織造。”御史何必求站了出來,朗聲說道。
隨著何必球,又有十幾個官員站出,皆要求朱由檢懲治太監何隆并罷掉蘇州織造。
在這些官員口中,何隆十惡不赦,欺壓織戶巧取豪奪,還借著欽差的身份走私,現在蘇州城內的織戶被逼的苦不堪言,大有揭竿而起的架勢。
朱由檢不由得想起上一世時,同樣是這樣的場景,當他聽到文官們描述的蘇州織戶的慘狀時,惱怒萬分義憤填膺,恨不得把那織造太監何隆抽筋剝皮,幾乎沒有怎么思考,便斷然同意了文官們所請,罷掉了蘇州織造衙門。
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是何等的單純幼稚!滿心都是做個好皇帝,做個圣明天子,不愿落得與民奪利的名聲,結果卻被這幫文官忽悠了。
撤回了太監,罷掉了蘇州織造,百姓們得到多少利益朱由檢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內庫銀兩日漸減少,到最后空空如也,連前線的將士糧餉都發不出。
重活了一次,又來了,這幫文官們又來忽悠自己了!
朱由檢心中冷笑著,沒有直接說答應不答應,而是看向了站在班首的黃立極。
“元輔,這件事內閣怎么看?”朱由檢語氣平靜的問道。
“陛下,臣贊同蘇州知府所請,”黃立極站了出來,沉聲說道,“蘇州織戶生活之艱難臣早有耳聞,蘇州乃江南核心,江南乃大明賦稅重地,蘇州若亂,江南不安,必將影響解京的漕糧。”
黃立極的話聽起來全是為了朝廷為了天下百姓著想,考慮到了漕糧賦稅,考慮到了蘇州百姓,卻偏偏沒有考慮到自己這個皇帝,讓朱由檢心里有些失望。
文官就是文官,即便是看起來非常聽話的黃立極,考慮到的也只會是士紳階層的利益啊!
蘇州織造衙門直屬內府管轄,每年擔負給宮里解送綢緞的任務,蘇州織造衙門同時也做買賣,把織戶織好的綢緞買走,轉手再賣給綢緞商,甚至賣給海商出海,賺到的銀子大部分要交到皇家內庫。
朱由檢后來專門查過,僅僅罷了蘇州織造,每年內庫損失的銀子便在三四十萬兩。
那么織戶們過的更好了嗎,只怕未必!這筆銀子不過是從內庫轉到了江南士紳的手里而已。
幾乎瞬間,朱由檢便想明白了此事,當即便道:“織造太監跋扈虐民,派錦衣衛鎖拿進京問罪查抄其貪腐銀兩入內庫,朕會另外派人接任蘇州織造。
蘇州織造衙門負責為宮里運送綢緞,罷了衙門,讓朕的嬪妃們穿什么?”
黃立極心中嘆了口氣,退回了班列。
“陛下,織造衙門不僅是為宮里運送綢緞,還控制著絲綢市場,強賣強賣,姓們苦不堪言,陛下乃是明君,蘇州百姓也是陛下子民,陛下斷然不會做出與民爭利之舉,臣請罷掉蘇州織造衙門!”
御史何必球卻不肯罷休,繼續說道。
“臣請罷掉蘇州織造衙門!”其他官員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