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微笑道:“本官堂堂巡撫,說出去的話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該賞賜的銀子不會少你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們的過錯本撫自然不會再追究。”
“多謝大人寬恕。”
趙二憨喜滋滋站了起來,心中的憂慮消失了。有了洪承疇這句話,當亂軍大首領以及剛剛的殺人罪都能抹平。
洪承疇還不知道被算計了一把,對城下這個憨直的壯漢還十分欣賞。
城外亂軍已潰,很多人在抓晉商同伙,很多亂兵相互間在爭奪廝打,對張家堡再無半點威脅。洪承疇當即命令開城,放趙二憨一干人進來。
自有錦衣衛去審問判斷趙二憨抓到的人的真實身份,趙二憨卻被洪承疇下令帶到面前。
“俺是深井堡人,靠著餉銀再加上給守備家種地養活自己和老娘,日子也能勉強過得去。就是這個月,老娘生了重病,俺賣光了家產還是沒法治好,那個趙權來到了俺們深井堡,說要雇人來張家堡壯壯聲勢,俺為了給老娘治病,貪圖那幾兩銀子,便來到了這里。”
趙二憨把自己來這里的經過講了一遍,除了殺人立威的事,連當大首領的事情也沒瞞,當然,當大首領的原因還是為了給老娘掙錢治病。
“真是個純孝之人啊。”洪承疇贊道,對這廝更加欣賞,對其大首領的經歷也毫不在意,孝順的人,品行自然不會差。
又詢問了一番亂軍的情況,趙二憨自然是知無不言,他是當過“大首領”的,對亂軍內部情形自然清楚。
趙二憨的話,再加上自己手頭掌握的情況,洪承疇對亂軍更加了解,這就是一幫烏合之眾,不,簡直比烏合之眾還不如。
洪承疇當即派出一隊騎兵出城,告訴這些亂兵一日內離開張家堡。明日若是還有盤桓在張家堡城外者,一律按照叛逆論罪,格殺勿論。回程的時候若是有敢劫掠的,按叛逆論罪,格殺勿論!
一連兩個格殺勿論,便是趙二憨也感到心底生寒。
“大人,城外那些軍戶好些是從其他衛所趕來,他們攜帶了干糧差不多都用盡了,恐怕沒有回程的糧食。”趙二憨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洪承疇淡淡一笑:“他們來的時候那些商人不是給了他們銀子嗎,自己買吃的便是。”
為了迅速平息事端,洪承疇才寬恕了這些亂兵,再給他們回程所需的干糧,想什么呢?有這些糧食賣給蒙古人,至少能換來幾千匹馬。
若不是皇帝在宣化城,洪承疇更愿直接出動軍隊鎮壓這些亂兵,以人頭換取戰功不是更好?
不是所有亂兵都是趙二憨,有一個作為榜樣就夠了。
至于趙二憨。
洪承疇看了趙二憨一眼:
“你這名字不好,本撫給你改個名字吧。去掉二心,你以后就叫趙敢吧。”
趙二憨,哦,趙敢連忙跪在地上:“俺,小民謝大人賜名。”
這一刻,趙二憨遍體生寒,知道自己已經被對方徹底看透,不由得暗自后悔不該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