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急修書著快馬傳至陵睢處,告知淮東馬場已失守,黃州反賊若從天降,現于金陵后方,勸其趕快退兵回金陵,加緊城防。
須知這淮東馬場離金陵僅百余里,騎兵一日可至,若是反賊勢大,憑此三萬兵卒,可難保萬全。
話分兩頭,卻說這江南州巡撫,率領八萬大軍進擊黃州反賊的統帥陵睢!欲進,懼不敵黃州反賊;欲退,懼受國法之誅。
于是想出一個自認為可以日后推諉塞責,其實爛得不能再爛的主意,開軍事會議討論,欲讓部下提出退軍,來日追責好有借口可搪塞。
而手下千夫長亦是愚蠢,先是輕敵大意,認為黃州反賊不過爾爾,即使勒賜所部重騎慘敗之后,仍認為乃是勒賜大意輕敵冒進,而黃州反賊利用地利提前布置,方至于此。
而隨著敗卒漸歸,流言風起,三軍震恐之時,方決定退兵。
而退兵亦須留下兵力斷后,而留下多少?留下某部?幾位萬夫長之間同樣扯皮斗嘴,誰個愿意留下來做炮灰?
最后抓鬮才選出了誰人斷后,但未等布置,那探哨已來報:
黃州反賊,關、張、孔、馬率領足有三四萬輕重騎兵,漫山遍野,鋪天蓋地而來,離大營僅二十里矣。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
故君之所以患于軍者三: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者,則軍士惑矣;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疑矣。三軍既惑且疑,則之難立至矣。”
而陵睢這個“國之輔”,卻不僅僅是“隙”!而是既蠢且愚,既懦且怯。
須知這陵睢之所以敢于在此駐扎開會,扯皮斗嘴,乃是因為
其一:大一朝行軍打仗之時,銀雕四出,探查敵情,若有強敵來攻,即使遠在二三百里之外,雕奴一個時辰即可飛回匯報。而二三百里距離,縱是輕騎,亦須一日方至,而一日時辰,早可妥善布置防務事項,而敵一日奔二三百里,馬力早盡,強弩之末,哪有戰力。
其二:陵睢固知,黃州反賊即使剿獲全部黃州馬匹,但數亦只得三千余匹。由此可論那黃州騎兵至多三千。雖然近日勒賜慘敗,馬匹全失,然騎兵并非使步卒騎上馬匹即可。數日時間,縱使有馬,但步卒騎上恐怕奔跑亦未能,又何能戰乎?若是反賊以步卒來攻,即使不敵,逃回金陵當無問題。
所以乃敢在此扯皮斗嘴,空耗時日,坐等禍至。
原來那黃州兵馬,在剛攻破黃州后,即將未來欲為騎兵,或粗通騎術之人,一匹十人,輪流練習騎術,雖然練習時間尚短,但亦是練得手持武器亦能騎穩奔馳,已得其表也,至于馬上格斗擊打之術,卻是未習!
而勒賜所部在黃州城下遭火焚后,退敗之殘卒,被關、張、孔、馬縱馬追擊,乃是“黃州反賊”將軍中善騎老卒,習武頭領等精銳全部集中成騎兵所至,須知這黃州可有“反賊”三十余萬,黃州城內投軍百姓數萬,一百選一善騎之士,定是未難。
其實縱是此時,那勒賜所部五萬步卒,布置得法,擺開陣勢,與那“黃州反賊”決戰,雖亦是必敗,然“黃州反賊”折損必重!
須知此時這五萬步卒攻城戰具,各類戰車,拋石機,諸葛連弩皆有。若是布置得法,行動迅速,結成方陣或圓陣,將戰車外擺減緩騎兵沖擊,以重步兵在后,舉長槍為林,抵抗沖擊,弓箭手又在重步兵之后,陣中間放諸葛連弩,拋石機向外猛擊,如刺猬一般,那輕騎絕難下口。
而“關、孔、張、馬”所率領之“騎”兵,除三四千精銳外,乃是僅會“騎”之兵也,但能在馬上騎穩奔馳,揮舞刀劍而已。雖然士氣極高,亦不懼死,然終是未練之兵,若逢哈依或西域精騎,恐以三敵一皆未能也。
但這陵睢此時聞報后,早已嚇破了膽,二十余里,騎兵奔馳半個時辰即至。而彼固知,一重騎至少可當三步卒,而彼所率之金陵兵馬,承平日久,未經刀兵,平日維護治安則有余,若與如此勇悍之反賊決戰,則若犬與虎搏,未接戰勝負已知矣。
那就逃吧,此時哪里還顧得上日后追責,即使日后賜死,亦得全尸,若與反賊硬搏,恐為肉泥矣。而況彼姓為悖爾刺金,乃大一朝天皇貴胄,雖已是遠支,但若非謀反,未必至于賜死。
至于屬下步卒,我連己身尚未知能否保全,哪里還顧得了彼等。
那陵睢聞報后,即悄悄喚上數十名護衛親兵,騎上戰馬,向北狂奔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