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虞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盯著他:“你怨恨我當年做主為你訂了泉州謝府的婚事,瞧不起柔嘉商戶出身,連柔嘉生的女兒也不得你喜歡,所以你處處瞧窈窈不順眼,尋了機會就教訓,你以為我不清楚?”
這些話,她原是沒打算說的。
但大兒子這些年來,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他打了窈窈頭一回,開了這個頭兒,就會有第二回,第三回,甚至是無數回。
今兒必須要把他的理直氣壯給掐了,不然窈窈往后哪還有好日子過?
虞宗正混身巨震,下意識否認:“母親,您誤會兒子了,兒子敬重母親,感母親生養教誨之恩德,不曾怨恨母親半分……”
“你是敬重我,只是把對我的怨恨,轉嫁到柔嘉和窈窈身上,”虞老夫人滿臉失望地看著他,語氣也更冷了幾分:“我且問你,柔嘉嫁進虞家大門后,可曾有半分對不起你的地方?”
沒有!虞宗正蠕動了下嘴,如何也說不出違心里的話。
謝柔嘉入門后,孝順母親,管家經營,處處厲害,可就是這樣,他才不喜謝氏太過精明厲害。
虞老夫人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虞氏家業落沒,族中舉業艱難,你和你二弟有幸中榜,入朝為官,是步步艱難,我正是為此,才為你訂了泉州謝府這門親事。”
那為什么偏是他娶了商戶女,二弟卻娶了書香女?虞宗正低著頭,垂放在身則的手,緊握成拳,嗡聲說:“母親,對兒子的良苦用心,兒子明白。”
“你明白什么?”虞老夫人拔高了音量,恨鐵不成鋼:“泉州謝府雖是商戶,但交游廣闊,人脈寬廣,柔嘉哪里配不上你?楊士廣那個狗東西,給謝府提鞋都不配,他生的庶女就配得上你了?值得你連禮儀廉恥,大好前程都不要了,干出那等有辱圣賢的茍且之事?”
提及當年,一股子血氣直沖腦門,直教虞宗正面紅耳赤,也不知道是羞惱,還是惱怒:“當年的事,確實是兒子錯了,但楊氏不管怎么說,也為我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
話說到這份上,也不知道醒悟,虞老夫人氣怒:“那么柔嘉呢?如果沒有柔嘉的銀錢處處打點人脈,讓你揮霍,你和你二弟能有今天?她甚至因為你搭了一條命,你怎么就不念著她的好?怎么就不知道待窈窈好?”
虞宗正想說,楊淑婉出身官家,性情柔順,才華過人,謝氏滿身銅臭氣,怎能比得上楊淑婉?
虞老夫人冷笑一聲:“柔嘉是虞家的大功臣,你二弟尚知道感念謝氏,待窈窈十分親厚,但凡霜白有的東西,便是少不了窈窈,姚氏待窈窈也親近,可你這個做父親的,可曾將窈窈當作親生女兒看待過?不知道的人,還當窈窈是你二弟的親女兒。”
虞宗正不愿再談謝柔嘉,心中忍不住一陣煩躁:“母親,謝氏已經死了多年,你說這些做什么?”
虞老夫人冷笑一聲:“你不愿意提及柔嘉,是心虛了吧,當年柔嘉為什么早產,為什么早逝?你以為能瞞得過我這個老婆子嗎?這些年來,我幫你遮掩丑事,你是不是就忘記了,你對柔嘉做過的事?”
腦中陡然浮現了一幅血腥的畫面,謝宗正混身發涼,一臉驚恐地看著虞老夫人:“母親……”
虞老夫人厲聲道:“當年,你與楊淑婉廝混,叫柔嘉察覺了,與柔嘉大吵了一架,失手將柔嘉推到地上,柔嘉當場發動,流了一地的血,你不顧夫妻情誼,置柔嘉性命于不顧,擇路而逃,甚至沒有通知府里頭任何人,若不是柔嘉跟前的丫鬟察覺了,趕忙請了郎中,柔嘉怕要一尸兩命,也是因此,柔嘉才會在生下窈窈后,沒多久就去了,柔嘉這一條命是你害的,你打窈窈,就不怕她從陰曹地府里爬出來向你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