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宗正憋著的一大股勁頭,頓時泄了氣力,黑著臉站在桌邊,瞧著面前妖媚的何姨娘,心里頭的火氣更盛了。
“老爺……”何姨娘身段兒輕顫著,坐在桌沿上,手臂撐在腰后,身子向后仰著,透著猛浪之態。
心里頭卻暗恨楊氏太狡猾,也惱怒院里的丫鬟婆子們不爭氣,竟沒攔住李嬤嬤,讓李嬤嬤直接闖進了院里頭。
李嬤嬤大約也沒猜到,大老爺一上何姨娘的屋里,連飯也顧不上用,就同何姨娘寬衣解帶做起了那檔子事,也不知屋里頭的情形。
見老爺沒回答,李嬤嬤拔高了音量,催促道:“老爺,三小姐頭先摔倒,受了驚嚇,一連燒了兩天兩夜,人雖沒事了,卻傷了身體元氣,這二月里頭,已經接連病了幾場,這回瞧著嚴重了些,夫人也是六神無主,才使奴婢過來請老爺過去拿個主意。”
往常老爺最吃這一套子。
只要在府里頭,不管有多忙,聽了三小姐身子不好,就會過來瞧一瞧。
虞宗正心里頭窩著一股子邪火,身上也憋得難受,一時間眼底透青,一副欲求不滿的臉色。
但他也是真心疼愛虞兼葭,聽說虞兼葭病得嚴重,哪還顧得上自個兒快活,連忙拉好了褲頭,整好了衣裳,對何姨娘說:“葭葭病了,我去看看她,明兒再過來看你。”
何姨娘心里頭一甘,也只好點頭:“三小姐的身子要緊,老爺快去瞧一瞧吧,妾身就等著老爺什么時候空了,過來瞧妾身。”
聽著這軟語嬌噥,虞宗正心中生出了些許愧疚,一邊想著何姨娘軟細的腰,一邊掀簾出去。
到了嫏還院,見虞兼葭昏迷著,小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宛如白紙。
楊淑婉擔心女兒,捏著帕子坐在床沿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透了一股子少女時柔弱堪憐的風情。
虞宗正十成的不滿,也去了大半:“葭葭怎么樣了?”
心里想著,楊氏性情柔婉溫順,管家多年,也無甚大錯,興許是下人們欺她良善,才將府里的事往外傳了,這也怪不得她。
況且,楊氏待他也是一片真情,當年還在閨閣時就委身于他,受了不少委屈。
楊淑婉哭哭啼啼,聲音哀婉:“茴香去請郎中還沒有回來,木槿正在熬藥,是葭葭往常吃的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虞宗正沉著臉,坐在椅子上半晌沒說話。
屋子里靜了好一會子。
楊淑婉似是受不了他的冷待,慘白著一張臉,淚盈于眶:“老爺是怪我不該多管閑事?我本是不想拿這些瑣碎的小事,惹老爺煩心,是老爺偏要葭葭說的,葭葭也是心疼我這個做娘的,才多說了幾句,沒成想我們母女倆,竟成是里外不是人了?”
說完,久蓄在眶子里的淚,就轟然砸落。
瞧她哭得可憐又嬌柔,虞宗正僅剩的怒火因這淚水,又散了幾分,只是臉色還是有此不大好看。
楊淑婉聲音凄楚,字字泣訴:“窈窈是老爺的嫡長女,我若不管窈窈,傳到了外頭,我這個繼母就成了惡人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頂多教人多說幾句閑話,可若是連累了老爺和虞家名聲,我就成了虞家的罪人了,旁人都說繼母難做,原以為老爺能理解我的苦衷……”
字字句句,都是為了虞家,為了他在考量,完全沒有為自己想過半分,這讓虞宗正想到,當年楊氏還在閨中,無端被他當成丫鬟扯上榻欺辱后,說的那些真情切意的話,一時間,心里那一星半點的怒火,也徹底散了。
當年楊氏為了他都險些死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