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捧著夜光杯,笑容甜軟:“外面天寒地凍,表哥為什么要出城?”
雖然不大愿意讓表哥出門受凍,但也知道,表哥一向深居簡出,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不得不出城。
周令懷目光一深:“嗯,為一位故人送行。”
虞幼窈心下了然了:“明兒和表哥一起去,把昨兒泡的鹿血酒也帶上,這天寒地凍,喝一杯鹿血酒,壯血而踐行,是最好不過了。”
表哥既然開了口,讓她一道過去,祖母那里就不是阻礙了。
周令懷頷首。
第二日,陰沉了一個多月的天,終于放晴了。
早朝之后,虞幼窈就得了消息——
朝廷就寧遠伯所奏宋修文諸多罪名,經初步調查后,令江都司僉事,并參將宋修文革職查辦。
由葉寒淵暫代其職,即刻南下,暫掌寧波、紹興、臺州三郡沿海戰事,并協助調查宋修文一案,力必要將此案查明,使貪官虧吏受懲,伸水師之正義。
橙紅的太陽,懶洋洋地掛在天上,也讓人壓抑的心情,也跟著一起放晴了。
馬車里擺了碳籠,四壁都掛了擋風的簾子,也是暖和。
虞幼窈與表哥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臨江葉府,世代舉業,葉寒淵的父親,葉梟慈就是文官,葉寒淵身為他的嫡長子,為什么卻投身行伍,沒有走科舉?”
周令懷道:“葉寒淵是葉梟慈的嫡長子,按道理說,理應子承父志,走舉業入仕,只不過葉寒淵小的時候口吃,并不受父親看重,也因此遭到了不少欺辱和嘲笑,漸漸就變得木訥,自閉,又因他打小就長得高壯,在幽州就有葉大傻之名。”
“什么?”虞幼窈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以一己之力,攪弄了整個朝綱的葉寒淵,竟然口吃,還有一個外號叫葉大傻?
這就想到了之前與祖母提及了葉寒淵,祖母稱葉寒淵又橫又楞。
她當時還覺得奇怪,葉寒淵怒敲登聞鼓,一個“橫”字,用在他身上,勉強也算合適,但這個“楞”又從何而來?
雖然心里有那么一丟丟的好奇,可當時她心里裝了心事,就沒深究。
今兒聽了表哥這話,才知道原來這個“楞”,竟是由此而來。
周令懷知道她難以置信,就笑了:“口吃,雖不是什么惡疾,卻有損朝廷形象,不允參加科舉。”
虞幼窈一時無語了,半晌才問:“葉寒淵怒敲登聞鼓那日,我路過長安街,聽他沿街一路,呼喝長興侯十罪民,字字句句,也不見口吃,后來他是怎么好的?”
周令懷目光微深:“這就說來話長了……”
聊了一路,虞幼窈的心情也漸漸變得沉重,幽王一案埋葬了多少人命,又埋葬了多少兒女情長呢?
不知不覺,就到城外的風波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