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堇夜安安靜靜的聽他說著從前的事，明明離他很近，卻又覺得很遙遠。
“原來，”他緊了緊手心，朝內堂入口處望去，想到新月還在外面等他，深吸一口氣，苦笑道：“母親只是不見了。”
她也許，還活著！
“那天，還發生了什么。”他想知道所有，找到那個生了他，也養了他四五年的人。
裴景鴻仔細的回想著那天晚上的事，最終也只是搖頭，“當初第一個趕到閣樓的是成伯，如果他還記得，你可以，去問問他。”
……
內堂里在說什么，茶室里的人不知道。
邵惜時拿了些點心，花茶，端給新月，一如初見時那樣。
可新月卻不再像當初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了，頂著兩只異于常人的耳朵，笑著沖他道了聲謝。
在她揚起明媚笑意時，邵惜時稍稍愣了愣，緩緩睜開一貫瞇著的眼。
他想：能讓她不懼目光，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樣子呈于人前，大概，是有了一個愿意給她遮風擋雨，跟她說“別怕，有我在”的那個人。
邵惜時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聽見從內堂出來的腳步聲，這才匆匆收回目光，往后退了兩步。
早在聽到腳步聲之際，新月就放下了手中的茶點，跳下椅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正好和走出來的裴堇夜撞了個滿懷。
他一低頭對上迎上來的視線，溫柔的給她擦了擦嘴角的糕點屑，“我們回去。”
新月乖順的點了點頭，任由他拉著自己離開。
剛踏出去，只聽屋內的人又快步趕了過來，走到門口停下。
捏緊佛珠，沖著他們走遠的背影，急急問道：“堇夜，你依舊是我孫兒，對不對。”
裴堇夜停下腳步，新月也跟著停下來抬頭看他，只見他轉身，對著佛堂門口的老者淺淺一笑，“外公這是說的哪兒的話。”
一句“外公”已表明態度。
裴景鴻一聽歡喜極了，連連擺手，目送他們出院門。
“這人吶，有時候可以很簡單。”
哪怕沒有血緣，哪怕非同族，在一起時間久了，這情分也總比旁人要深厚些。
站在一旁的邵惜時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道：“簡單點，挺好的。”
說完將老爺子扶進去，進屋時又回頭瞥向院外，想起方才那姑娘走的時候，沖他揮了揮手，不禁淡然一笑。
簡單點，好。
佛堂這邊暫時算是無事了，東院那邊又鬧出了不小的陣仗。
裴堇夜還沒回去，裴啟榮得知消息就去了東院，看到一行幾人，也就唐栗和謝茗認識，剩余的都沒見過。
“你們來干什么，我們裴家不歡迎。”他大喇喇的坐在院子涼亭中，嘴上說著不歡迎，倒也沒真的將他們趕出去。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拿不準這位裴二爺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二舅不歡迎，我們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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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著院門，聽到這不輕不重的一聲，裴啟榮蹭的站起身，微微抿緊唇角，瞪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看去，罵罵咧咧的，“我有說讓你們走嘛！”
得嘞，方才說不歡迎的是他，現在改口的也是他，這反應叫眾人瞧了，只覺得這位裴二爺當真奇怪極了。
曇沉水抱臂站在一側，仔細打量著這位裴家二爺，想了很久，想到了一個非常合理應景的詞兒。
傲嬌。
裴啟榮怒氣沖沖的上前，對上那雙紅瞳又立刻停下腳步，無意間低頭一瞄，看到他身邊那只明晃晃的妖。
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其他什么原因，臉色通紅，“吼吼，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妖啊。”
他微微俯身，瞇著眼看著新月。
惹得新月抬頭看過去，眨了眨眼，對上他的視線想了很久，才終于想起他這么個人，隨即上前一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道：“對不起。”
這猝不及防的一聲道歉，反倒嚇的裴啟榮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