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都百姓茫然無措的目光里,綏遠侯
高頭大馬上,去年才當爹的綏遠侯尤靳臉上掛著笑,一只手牽著韁繩一只手摁住牽韁繩的那只,這才克制住立馬脫了這身衣服的念頭,借著偏頭跟對街的百姓打招呼的功夫,恨恨磨牙道:“這到底是誰的主意!別說跟你沒關系!”
莫凌風御史笑得見牙不見眼,嘴都要僵了,壓低了聲音,道:“別亂說話,被聽見了就白穿了,繞城一圈,按整個速度,還有一個半時辰要走。”
頭一回當欽差的綏遠侯尤靳憋著一口氣,無比僵硬的沖陸陸續續從這沖擊里緩過來的百姓們頷首。
看著意氣風發的欽差和數不清的米糧,人群里忽然有人笑了一下,很快,這么久面臨死亡的恐懼和未知的迷茫,都融在一聲聲或哭或笑里,最后,都化成了異口同聲的一句句“恭迎欽差大人!”
喊得氣勢如虹,落在耳朵里卻有些難為人了,反正一個半時辰之后繞完城回到客棧,綏遠侯和莫御史已經快聾了。
兩個人都是一臉冷漠,莫凌風脫了紅衣,劈頭蓋臉扔人身上了,抄起茶壺揭了蓋,一口氣喝了半壺,如何遞給尤靳,后者倒是想嫌棄,可是這驛站的人都去安頓那數以萬斤計的口糧了,還有壺茶已經是不錯的了,況且,他們自幼相識,這也沒什么好窮講究的,接了過去,那茶壺就很快見底了。
被紅衣糊了一臉的李俞灝沒有半分惱意,還去后廚拾掇了籠屜上蒸著的熱飯熱菜過來,甚至還去人掌柜算賬的地方摸了一瓶酒出來。
“你能不能別這么磕摻?好歹也是跨越了快大半個大晏過頭趕過來的,這還不是現做的?”尤靳嘴上嫌棄個沒完,接筷子的手倒是比誰都快。
李俞灝慢慢斟酒,幽幽道:“知足吧,我頭一回來的時候吃的可比這差多了。”
“……那不是你親妹夫?”
“說得好,那還有兩部尚書的親心腹呢!”
“所以?”
“所以,得先緊著我妹妹和尚書府的姑娘們。”李俞灝看了眼好友,“這么說吧,西原的百姓,我們不能用也不敢用,自己人里能燒火做飯的都在給那些集中起來的病患做飯,不會的都在照顧病患,看見沒,我在這兒這么久了,衣裳都自己洗的,這飯,我煮的,知足吧,除了我妹妹,也就你倆有這福氣。”
莫凌風看著李俞灝抖了抖自己的袖子,再看面前的飯菜,嘴里都咽不下去了,“你確定沒毒?你確定你妹妹吃了?”
“哼,你還沒死,那就沒毒。”李俞灝冷笑一聲,自己在莫凌風唯一還沒動過的那盤菜里挑了一筷子,塞進嘴里,口齒不清道:“快吃,還有別的事兒要做,來了就是自己人,千萬別見外,待會兒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