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兩相望,一個比一個話少,過了會兒,慕容瑾終于明白過來了。
看著眼前別別扭扭想問他什么時候走卻又含蓄至極的小王妃,眼底笑意愈深,卻不肯就范,塌下肩,湊近了幾分。
還沒湊多近呢,小王妃就退了一步,盯著他,活像是要炸毛的貓崽。
湮滅多年的玩心悄悄冒了頭,愈發不肯就此離開了,慕容瑾面上正經非常,嘴上卻不太見得,只聽他說:“這是怎么了?我還沒看完呢,就過來送下冊了?”
李湘:“……”
慕容瑾觀察著小王妃的臉色,蹬鼻子上臉,假裝要下軟榻,卻是順勢伸手勾了一縷頭發。
眼看貓崽瞥了眼頭發就要不樂意了,慕容瑾岔開話題,說:“鎖清香的掌柜葉清,你還記得她嗎?”
“記得。”
“她跟穆遠山有仇,就是前守備,據聞,葉清的夫君葉江成的死不僅僅是葉家叔父葉方遠一個人籌謀的,還有那時候的才走馬上任的穆遠山。”
“那時候,西原也還是虛設兩府,但是馬司軍跟蔡家、高家等幾家都有姻親關系,雖然沒什么實權,但日子也還過得不錯,可連殿試都堪堪以倒數第一通過的穆遠山,一無所有,全靠那會兒還算不錯的岳家常氏支撐。”
“而葉方遠,覬覦葉家產業多年,年輕時不如兄長,兄長死后又不如及冠之年的侄兒葉江成。”
“兩人自覺愁悶無可解,便流連花叢,一來二去,兩人便結識了。這才有了葉江成的死。”
穆遠山要在西原站穩腳跟,靠京都城的常家是不夠的,京都城花錢如流水,而常家會支持一個旁支女婿,無外乎是希望他在西原有作為,但是,單憑常家之力,遠遠不夠。
而葉父在世時,葉家如日中天,又是幾百年商賈之家,葉方遠要想掌握葉家,葉江成就不能活,否則,葉家族老絕不會讓葉方遠上位,可在葉江成的手里謀害葉江成,這無異于天方夜譚,年紀輕輕能讓葉家族老青眼有加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對付呢?
于是,兩個人一拍即合,彼此最大的把柄都在對方手上,自然也只能一直待在一條船上,直到葉清擊鼓狀告葉方遠,穆遠山這才終于有了機會下船,自然,也不會給葉方遠任何機會逃脫。
葉清除掉葉方遠這一步棋妙就妙在這里,只要葉方遠一死,穆遠山做過的事情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而只要葉清想讓葉方遠死,那就只能咬死是葉方遠一個人做的,故而,哪怕葉清知道什么,亦或是說多年后葉清又知道了什么,還想再翻案,那就得對葉方遠的死負責,這么一來,葉方遠的死就是必然的。
而更妙的是,葉清蟄伏多年,浸透在西原商會多年,主動投誠之后,西原商會立刻就成了秋后的螞蚱,更遑論他們本來就是甕中之鱉呢!
自然,從頭到尾,慕容瑾想捉的,從來都不是鱉,而是養鱉飼虎的人。
“可穆遠山不是死……”李湘忽然想起來了,又堪堪停住。
她好像說過她沒眼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