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崔休這孩子,嗯,也許能改變崔家現在的局面,再續一門輝煌。
年初魏王南征,太子監國,北海王元詳輔政。
這個北海王,是個徹徹底底的紈绔子弟,詩書禮樂樣樣稀松,酒色財氣皆是里手。
他早年師從崔宗伯,又與崔休年紀相仿,故而稔熟。
元詳自己還是孩子心性,伴著不過十來歲的太子,哪里懂什么政事?自然是全都推給了“兄弟”崔休。
這崔休雖然年方弱冠,但學識淵博,謀事老成,竟是將政務處理得滴水不漏。
魏王得勝回京,見國事井井有條,喜上加喜,于是對崔休大加贊賞。
詔曰:北海年少,未閑政績,百揆之務,便以相委。
這次魏王離京祭地,又加封崔休尚書長史,兼給事黃門侍郎,便名正言順地替元詳代理國務,為魏王顧問。
愛子得沐天恩,宗伯焉能不喜?
于是擇了個吉日,準備大宴賓客,恰巧定的便是今天。
宗伯一大早就讓婢子將自己洗漱停當,準備趁上午出去轉一圈,在這洛京晃上一遭。
如果碰上有自己沒有發到請帖的豪紳,平時若還算談得來便可口頭相邀,平時若話不投機那說不得也要臊他一臊。
簡言之吧,就是在這城里得瑟一圈。
呂家和崔家都是檀宗一脈,本來還算親近。
但是最近由于選立檀君的事情,暗中頗有些齟齬。
再說呂家留在京中的只有一個小輩,這宴會的邀請函自然是不會發到呂家了。
但是鬼使神差之間,這崔宗伯晃晃悠悠就向呂府這邊踱了過來。
他這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心里還在念叨:哼,都說什么一個呂文祖便能敵我崔家滿門?若是再過個幾年,我家休兒有些資歷,看你呂家還有誰與爭鋒?
走著走著,那崔宗伯便發覺情形有些不對,呂府的巷口聚著許多披甲兵卒,神情凝重,驅趕著想要駐足觀望的路人。
這是出了什么事兒了?
崔宗伯此刻還不知道呂府昨夜一場軒波,一問之下,這才悚然色變。
呂文祖擅自回京家中劇變,父子慘死家中,孫祭酒離奇身亡?
這呂文祖偷偷趕回來宴請孫祭酒和高家,雖然所謀必定對他崔家不甚友好,但是這些人莫名其妙地死了,如果抓不到真兇,眾人會作何感想?檀宗門人會作何感想?
老爺子崔靈和已經不大過問族中事務了,自己已經擔起了一族之長的責任。
檀宗出了這么大的事兒,自己想來也偷不得清閑。
出門前滿腔的得意此刻便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他可再也沒有心情繼續得瑟。
速回府中和族人商議對策才是正理。
崔宗伯的官運,確實算不上亨通,但他對劍法的浸淫在家族中卻可是屈指可數。
此次崔家若要推舉人物和呂文祖競爭檀君,他自然是當仁不讓的。
難道還能讓老爺子那個輩分的人去斗小輩?這是自折了崔家的身份。
他和呂文祖,那可算是老對手了,雖然二人沒有過生死搏殺,但自年輕時起門派內的交流切磋,兩個人也不知道斗了多少次,其間勝勝負負雖然算不清楚,但大約也在五五之數。
那孫祭酒也是外五門的佼佼者,雖然按規矩沒有競爭檀君的資格,但單以劍術論便絕對不在自己之下。
他們居然同時遭了暗算?
目擊的高家人竟也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