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于知道先祖慶軻刺秦的后事,便跳過了關于高氏經營渤海的一些自敘段落,繼續讀了下去。
果然故事講到數月后秦王大婚,迎娶荑姬。
燕國使團恰好來訪,獻叛將頭,幽州圖為賀禮。
秦王大喜,攜新夫人迎接來使。
秦舞陽一見秦王身邊的夫人赫然竟是月余前單騎闖驛站要與慶軻私奔的小婦人,不由大驚。
秦王見他面色有異,也留了防備。
待慶軻圖窮匕現之時,竟警覺地閃開了。其實慶軻也未真的想置他于死地,有意攆著秦王追向了蓋聶方向。
他既然報了以死用間之心,獻功于蓋聶也算發揮余熱。
蓋聶還在猶豫是否出手,同來觀禮的呂非革已是一把將他推了出去,正橫在慶軻面前。
蓋聶哪里還來的及細想,為了避免檀宮秘諜全盤暴露,只得長劍遞出,白虹泣血。
孰料到荑姬眼見情郎死在自己面前,卻是忍不住悲慟。
她在得悉嫁入秦宮無可避免之時,便亦生死志,此時更無二念,合身投向蓋聶手中長劍,只求一死。
饒是蓋聶反應迅速,甩開劍鋒,荑姬這一頭還是結結實實撞在劍柄之上,玉面染霞,人事不知。
刺殺一旦發動,那些燕國使臣自然無一幸免不說,荑姬的反應卻讓秦王更感蹊蹺。
等到太醫稟報那昏厥的新夫人居然脈象帶喜,頓時激起秦王殺心。
然而蓋聶早有預料,待太醫一走便讓弟弟蓋奇謊稱夫人病重需要外出就珍,將荑姬送出宮門,交于宮外接應的高漸離。
高漸離早知行刺必敗,已通知馮家做足了準備。
但秦軍的動作如何迅速,雖然蓋聶如瘋魔般拼命阻攔,也不過片刻便被踏做肉泥。
馮遲引高漸離和荑姬沿水路東逃,驪婢扮作小姐由馮黎和乞伏護著充當疑兵,遁向西北關外,而老何伯馮夷帶著馮循馮修以及一干族人拼死抵擋,拖延秦軍。
秦軍雖然殺盡殿后的馮夷族部,卻耽誤了很長時間,跟丟了兩路出逃的小隊。
只要到了水上,秦人還有誰能追得到河伯?
而那乞伏氏本就自關外遷來,這秦嶺崇山,更難有人比他熟稔。
兩隊人馬分頭逃命,顧此失彼之下,秦軍更是一無所獲。
這一遭只氣得秦王暴跳如雷,嚴禁任何史官記錄內事,以遮其丑,生怕后人會從字里行間拼出荑姬為他戴的這頂大大的綠帽。
慶云看到這里,也不禁大為噓唏。
秦王政二十五年為王,十一年為帝,天壽五十,在那個時代實在不算是短命的君王。
但是對于他的后妃,史書竟全無記錄,甚至連子女的檔案也不完整,難道竟然是如此原因?
說道這中國的文字語言,上古三朝和秦漢時期,無論字詞,發音,都是有較大變化的。
五胡亂華之后,北方語言更是產生了一次大融合,雖然主體是以華夏語為基礎,但難免派生出許多新的發音,新的詞匯,新的說法。
竹書,漢賦和宋唐文章放在一起,那是截然不同的三種風格。
所以慶云在看先祖手札的時候,其實和我們看古文同樣的吃力。
這一連看了幾天,著實也有些累。
在將刺秦的故事看完以后,他便也想歇歇腦子,不再往下讀了。
既然得了閑暇,他便偶爾幫暅之打打下手,或者研究研究蓋坤注在帛書反面的劍訣,倒也并不覺得無聊。
一晃在這王府中已過了九天,安豐王忽然又召幾人飲筵。
這一次并不似上次那般排場,而是尋了處僻靜的包間。
屋子不大,除了安豐王夫婦,只請了慶云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