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廟門全開,任四馬拉車,左右儀仗原隊形通過依然是綽綽有余。
只是祖瑩為了表示對沙門的尊敬,先下了車來,跟在慶云身后。
此廟的第一進頗為奇特,供奉的竟然并非羅漢菩薩,而是一位宮裝麗人。
慶云在階下望見麗人塑像腳踏蓮花,笑凌碧波的模樣,想必這香火敬的是此間洛水的河神咯?
慶云的確沒有猜錯,只是這尊洛神的樣貌,是依著剛剛過世的文明馮后生前面目所塑。
太后出自北燕王族,本就是上古河伯氏的苗裔,所以百姓不但對此毫無異義,反而更加篤信其靈。
儀仗到了這里,馬匹便不能往前了。
祖瑩帶眾人跪倒參拜過鳳顏,便有人將他領將進去。
慶云卻要趕著車馬繞去偏院,小王爺應該已經安排有人與他接應。
慶云一邊拉著馬匹一邊嘟囔著,“這處寺廟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排場可真不小。”
“這里便是報德寺,今上為文明太皇太后追福所建。
此間動土不過四年光景,還有許多殿宇沒有完成,牌匾也還沒有統一制作呢。”
慶云聞言回頭看去,只見幾個人跟著自己走了上來。
為首搭話的那人一張馬臉,眼窩深陷,身形甚是魁梧,那一把山羊須子在陽光下看上去并不是純黑的顏色,多半是個胡人。
那人喚手下接過了車馬,拉過慶云小聲問道,“小兄弟可是慶公子?”
“正是,兄臺……”
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慶云引向了寺院的另一側,一邊并肩走著,一邊在他身畔低語,
“小人乙羽標,是專程來接應公子的。公子無需多言,且隨我來。”
慶云隨著那人在偌大的寺院中,兜來轉去,也不知繞了多少步道回廊。
慶云心下叫苦,這左看右看無非都是佛墻黑瓦,往高處看不是山就是塔,形狀也都是一個樣,等會兒要是沒個人帶著,恐怕自己連回來的路都找不到。
忽然寺院深處傳來一聲嘶嚎,雖然聲音不大,但將將就自鄰院傳出,慶云只聽得頭皮一麻,連呼吸都仿佛凍結了。
那是真正的獸吼!
慶云雖然長在揚子江畔,沒有真正接觸過獅虎之類的猛獸,但這些大型食肉動物的嘶吼自帶危險屬性,不需要人類去學習認知,自然而然地便會對其產生敬畏。
“這,這是……?”
》》》》》敲黑板時間《《《《《
本作在提到荊軻刺秦王的這段歷史,做了一種全新的詮釋。不過這個變化依然是基于正史的展開,并沒有多做改動。
在整個刺秦王的故事里,有幾個問題一直被世人“選擇性”忽略了。這種選擇性,主要是由于故事本身太出名,大家都是在低年級課本當中就讀過了所有細節。在讀這段歷史的時候,大家還沒有能力深挖,而等到年紀大些了,固定觀念已成,也就不想回頭再去思考了。
首先,在慶軻刺秦的故事里,定計人田光,刺殺者慶軻,試圖補刀的高漸離,和《史記》特意提及荊軻去榆林拜訪的蓋聶,這幾個重要人物都是齊國王族的派生姓。
其次,慶軻確實存在改名荊軻附會楚姓的行為。
第三,出使秦國為什么要殺樊於期?此何許人也,為何如此重要?沒有任何一本史書或者任何一個說法能夠非常可信的圓回這個梗。有人說樊於期既大將桓齮,但桓齮曾經獨自破趙十萬大軍,他的履歷功大于過。歷史上的秦王更沒有表現出不容敗軍之將的狹小氣量。最重要的是,按照《史記》記載,這個桓齮在敗于李牧的時候已經戰死了。所以樊於期對于秦國的作用是個謎,但他本人鎮守督亢,燕南地區的事實,卻不可否認。督亢之地在當時并非抗秦前線,再怎么還有趙王遷在代地擋著。能覺得督亢礙事的,不過只有齊國而已。
但是一旦把這三疑點合在一起看,那么他們就忽然組合成了一個必然的結果,這是一個典型的大國推手。
因此本作中慶軻的親自現身說法,并非是提出一種獨樹一幟的異端邪說,而是在提醒各位看官,有時在史書的細枝末節當中隱藏著很多細思極恐的“巧合”。
為什么慶軻在刺秦王前專程去見蓋聶?他們熟嗎?為大事者不怕節外生枝嗎?為什么他被瞪了一眼就灰溜溜回來了?
馮夷部落興于關中,為何后代馮氏卻澤蔭燕北?而三輔馮氏又是如何忽然自關中消失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歷史為本作慶軻手札所做的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