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丑奴他們沒來的時候,也沒見你叫過累。
現在有了伴,倒更是貪玩!
今日寺中來了貴客,不便外出,下午喂雪豹的事情,爹爹自然會安排。”
破落汗說罷便扯過兒子手中的包裹遞給慶云,“快換上這身衣裳。”
包袱打開來,便是一套沙門緇衣。
沃辛一邊催慶云更衣,一邊講解著沙門的習慣。
如何做豎掌禮,如何宣號,如何自稱等等,尤其是禮儀方面,講得是分外仔細。
等慶云換好了衣服,沃辛又捧出一塊中空的木板,取了慶云的劍,橫插進去,再轉交給乙羽標,
“你帶他過去吧,桌子下面有兩塊楔子,可以掛住木板。
我再安頓安頓這幾個孩子,讓主人放心。”
乙羽標一聲冷哼,
“今日可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否則……”他雖未把話說盡,但眼中一抹寒芒卻被慶云看了個真切。
“這,這到底是什么陣仗?
看樣子就是讓我在寺中扮作一個小沙彌,可我怎么總覺得這兩個人眉來眼去的透著古怪呢?”
乙羽標帶著慶云穿過塔林,直接來到了四夷館。
此處和獸苑對稱,也分作了四館,一曰金陵,二曰燕然,三曰扶桑,四曰崦嵫,正是魏之四極。
建筑主體雖然都已經完工,但院落都還空著,因而格外清凈。
二人來到燕然館內的一處禪房,乙羽標將慶云引了進去。
房間正中擺放著書案,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周圍的書架列列排開,露出的墻壁也掛滿了字畫,分明是大戶人家書房的陳設。
想到這方雅致的書房是用空置僧房臨時布置出來,便更顯得是格外用心了。
乙羽標徑直走向書案,伸手向案下摸索片刻,微笑著將盛劍的木板安放妥當,轉身向慶云道,
“慶兄弟,你現下法名喚作慧云,如遇詢問,莫要露了馬腳。
你且先在這里候著。等會兒若有貴人進來,請謹言慎行,只需聽他吩咐便好。
方才破落汗已經講解過一些沙門行儀,等會兒莫要亂了禮數。
小兄弟的劍,我先藏在案下。
此處偏遠,人煙稀少,萬一有什么變故,也好有個預備。
只要小兄弟表現得體,那位貴人,自然會帶小兄弟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老哥還有些事要忙,這就告辭了。”
慶云謝過乙羽標,又約莫等了有大半個時辰,果然見一個儒服高冠的青年人走了進來。
來人面相雖然說不上有多么英俊,但目光銳利,氣宇不凡,這等氣質,在慶云見過的人物里,怕是只有那日上洛路遇的南齊公子可以與之一較短長。
那人見房間內只有慶云一人,不免多看了兩眼,然后會心一笑,也不言語,解下披風遞給慶云,正了正內襯的云紋蜀錦氅,廣袖一揮,指了指案上的硯臺。
慶云會意,掛起披風便去取水研墨。
那人捋平了案上紙張,捉起一支狼毫,甩手在硯臺里蘸飽了墨,隨口問了一句,
“道友面生得緊,不知如何稱呼?”
“貧道慧云,剛來寺中不久。”
“可曾識字?”
慶云不明白對方問這個用意何在,不知道該回答是呢抑或不是。
不過轉念想想自己被找來陪侍書房,完全不通文墨終究不合常理。便隨口應道,
“貧道曾隨講經師父學過一些,簡單的字還是識得的。”
那人微微點了點頭,在紙上畫了幾個樹枝一樣的符號,又在下面寫了一個篆字,問道,
“這個字,你可識得?”
慶云先看了看那堆樹杈子,實在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一看下面的篆字,哎,到是和這些符號頗有些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