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擄掠過許多燕人和箕子國人,可那是即便在中原,普通百姓的總體的識字率也不高,那些被擄來的荒域平民自然沒有受過多少教化,一旦離了田產,反而被部落同化,只能淪為奴隸。
這時見到荑姬和馮遲,金蛙王這才是真的揀到了寶貝,焉能不委以重任?
對于金蛙王的善意,馮氏兄妹自然也懂得感恩。
水利,農耕對于馮遲本就是駕輕就熟,老馮家就是干這個的嘛。
荑姬也盡自己所能,挺著孕肚,向族人教授中原文字。
講到自己名字里的“荑”字,扶余人大多無法理解。
因為此地不產楊柳,他們無法了解柳花柔荑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但是他們看得到眼前活生生的荑姬,既然這樣容色可人的女子用它來做自己的名字,那柳花必然是極美的。
如此這般,柳花夫人的雅號,就這樣傳開了。
沒過多久,柳花夫人在扶余部落里順利誕下男嬰,取名**。
朱,古云松柏(《說文》朱,赤心木,松柏屬),蒙,取意方生。
當時周人在燕外之地最具影響力的家族就是渤海高氏,柳花夫人也是自高氏村落所擄,這個孩子便也自然而然地隨了高氏。
柳花夫人并不想公開孩子的身世,讓他去背負上一輩的恩怨抉擇,于是便也沒有刻意去糾正。
一代梟雄高**,便這樣橫空出世了。
馮氏在這對兄妹的經營下逐漸成為燕外之地和高氏比肩的大族,一晃至今,已有四百余年了。
故事講到這里,總算是一個美滿結局。
殷色可其實早就聽得累了,此時坐在階下,將頭枕在慶云肩上,滿意地努動著小嘴,也不知是醒著還是已然睡去。
慶云輕輕晃了晃她的身子,見她眼睛并未睜開,生恐將她驚醒,便不敢再有動作,依舊將身子挺得筆直。
已近凌晨,月過簾櫳,男廂早已是一片鼾聲。
可是一墻之隔,還有一個不眠的人。
殷色可拖慶云去講故事,采亭本來并不以為意,可是她獨自一個人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過了半晌,她便如鬼使神差一般披了衣服在窗畔偷聽,正好趕上慶軻說完刺秦一節,講到了高**的身世。
她的祖上舶至三韓,當然知道這高**就是后來關外最大部落高句麗的第一位天王,于是便也聽得來了興趣。
直到外面寂然無聲,見殷色可還未回房,這才用舌尖點破窗紙,偷偷瞧去。
望見那月下相互依偎的一對背影,她驚得睫毛一顫,眼睛仿佛是被卷起的窗紙蟄到,猛地一陣酸,淚珠兒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慶云的眼球上爬滿了血絲。
可他還不是最慘的,采亭的眼睛不知因為什么緣故已經完全紅腫了,索性躲在房里不出來見人。
同樣熬了一夜的殷色可卻是神采奕奕。
大哥抹著光頭,二哥三哥相互對望,他們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眼下這局面,是應該關心一下極為弟弟妹妹呢,還是裝糊涂呢,還是裝糊涂呢?
“哎,暅之。你上次說幫大哥做的潔齒神器呢?”
元法僧第一個開始轉移話題,一臉老子啥也不知道的表情,仿佛無辜,又有些欠揍。
“哦!對!對!我去拿!”
祖暅之磨蹭了好半天,自房中取出一個雙截粗竹管,
竹管的上端只有一指粗細,頂部穿了鬃毛。
暅之把下半截竹管尾部一個風車樣的小撥輪插入流水當中,那木輪便立即飛速轉動起來,
伴著輕微的吱呀聲,另一端插滿鬃毛的頭部竟然也隨之旋轉,還不時有清水自鬃毛底部的小孔中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