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和大哥是義氣之交,之前淌入這潭渾水,原是未料到會和南朝有什么瓜葛。
尚若真涉及兩國之爭,他與暅之立場何在?
這樣的選擇,難道這么快就到來了?
“二哥,我想去找一個人探探口風,不知合適不合適。”
“你是說,蕭衍?”
“不錯,我覺得蕭公子行事正大光明,應該不會搪塞我們。”
“話雖不錯,可是涉及兩國大事,又焉是私交可以通融的?哎,不過,問問也好。”
年輕人性子就是說走就走,率性而為。
二人說到此節,便想趁夜趕回蘭若寺,明月高懸,萬籟俱寂,山風偶爾哽咽就顯得格外清晰。
走到山腳時,暅之漸停了腳步,問道,
“五弟,你有沒有聽到有女人抽泣的聲音?”
慶云細聽半晌,
“二哥,那是風聲吧,你想多了。”
暅之搖了搖頭,
“不對,跟我來!”
穿過一片樹林,轉過一處山腳,突巖之上,綠云繞繞,啜泣的聲音格外清晰。
“是你?”
暅之舉頭望去,雖然巖上女子的樣貌還看不真切,但見這裝束身材,就認出了這個曾被自己兩度“侵犯”的女孩。
那女孩也望見了暅之,忙擦干眼淚,厲聲喝道,
“你這個登徒子,想要干什么?”
尖利的聲波劃破夜空,顯得格外的憤怒。
暅之以為她是因為被自己侵犯,所以輕生,于是非常恭謹的遙施一禮,
“這位姑娘,先前兩度,在下實非有意冒犯。
如果姑娘出于憤懣,提出懲罰或者補償的要求,在下,在下無不遵從。”
那女子怔了怔,打量了暅之片刻,見他真誠恭謹,不似作偽,于是問道,
“你此言可當真?”
“在下雖失君子之禮,但也知一諾千金。方才所言,自然當真。”
那女子又怔怔地望了暅之半晌,像似終于做出決定似得忽然重重點了點頭,
“嗯。那作為補償,你可愿娶我?”
“什么?”
暅之驚得一個踉蹌,怔在崖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忽然雙目寒光大盛,展開雙臂,自突巖上躍下,如夜梟般在空中做了幾個轉折,這手輕功讓兩個仰望的毛頭小子心底暗道自嘆弗如。
劍光一閃,在她將落未落之時。
慶云眼見暅之不閃不避,忙舉鞘架開。
那女子在空中被風吹得釵橫發亂,饒自咬牙恨恨地瞪著暅之,
“怎么!你這個偽君子此刻便要食言?”
暅之躬腰垂首,禮數未變,
“不敢,只是,姑娘終身乃是大事,豈可如此輕率?”
“輕率?難道你對我幾番輕薄都是謀劃已久?”
“不,不,是在下輕率!”
那女子冷哼一聲,忽然收劍,玉手輕輕梳攏披散的長發。
月光將如瀑的青絲染作銀白,光影勾邊把那個曼妙剪影拉的更加纖細修長,仿佛是破繭重生般,一息瘋魔,一息圣女。
不知是否錯覺,就連她的聲音也忽然沾染了神性,
“既然是你輕率在先,行唐突輕薄之實,難道不應該負起責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