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蕭公子?”
莫愁擦拭腮邊淚水,收攏心神,輕聲答道,
“妾身和蕭公子也是自兩日前識得的。
妾身將劉郎背回村中醫館想找郎中施救,
不想那郎中起了誤會,說是斷然不會讓妾身這等穢星入門。
爭執之中引來許多好事者圍觀。
妾身負著劉郎,行動本就不便,被人群圍住,無法走脫。
可是眼見他們昂揚激憤,若不是,若不是蕭公子一行恰好路過,還真不知如何收場。
劉郎的來歷,也是蕭公子講與我聽的。
今日馱劉郎回寺,也是出自蕭公子的建議。
他,他實在是個好人。”
暅之完全能夠想象到當一個寡婦背著一個外鄉男子求醫會面臨怎樣的風言風語。
群情囂囂之下,就算有好事者將她解衣浸入豬籠羞辱,也沒有人會質問他們是否有私刑處置的權力。
相反,人們反而會因此更加興奮。
看著這樣一位千嬌百媚的小娘子忍受種種屈辱,甚至趁亂占些便宜,絕對能夠滿足那些市井鄉民的鄙陋心態。
暅之長嘆一聲,異常恭敬地對莫愁姑娘一揖及地,
“如此便有勞姑娘了。”
這不僅僅是一種托付,更是對她之前行險救助三弟的義舉表達由衷的感謝。
慶云自然也理會得,隨著二哥一起拜了下去。
郁悶對這幾位結義兄弟之間的事情還不太了解,事情的原委只聽懂了個大概,
但是她覺得既然暅之有了動作,她就有必要一同表示感謝,這才顯得是夫唱婦隨,于是也一齊盈盈拜下。
自被視作不詳之人,莫愁受得都是白眼和欺凌,許久沒有人對她表達如此尊敬,倒讓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急忙回禮,
“諸位切莫如此,我定盡心配合照料劉郎便是。”
她尚自不知所措,郁悶卻早已進入了嫂嫂的角色,一把扶住莫愁,
“弟妹無需客氣。你不顧自己名聲救下三弟,如此勇氣,嫂嫂是真心敬佩。”
莫愁完全不知道郁悶和暅之到底是怎樣一種狀況,她和劉贏八字還沒有一撇,雖然嘴上不肯應這個“弟妹”的稱呼,但心中卻感覺很暖,已經自然地認定了這個“嫂嫂”。
二女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熟絡得如同妯娌一般。
暅之和慶云對望一眼,也不知道該出言解釋呢,還是保持這樣一副和諧畫面。
當然,這根本就不是慶云的問題,他替劉贏整理好了衣衫,牽過驢車,同情地望了二哥一眼,便向寺院的方向走去。
莫愁對少室的山路最為熟悉,將眾人引至她平日買辦膳食常行的小路。
這條路不但山色可人,格外幽靜,而且為了方便驢車通行,路面的黃土都被夯實平整,腳感軟硬適中。
平步勝境,佳人相伴,若放在平日,自然是一樁值得慢下來細細體會的美事。
可是此時眾人的心情都很急躁,自然是因為擔憂劉贏的傷情。
四人的腳步都很快,那驢子喘著粗氣將板車拉得咯吱吱作響,顯然跟得很是吃力。
這條山道鮮為人知,游客罕至,因此莫愁認為是極佳的捷徑。
可是無巧不巧,越是心急的時候,就越容易碰見妖蛾子。
山道上一男一女氣定神閑,踱著方步,按距離推算,應該不會聽不見身后老驢喘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