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虎牢就是這么尷尬,除了眼前這方校場,根本沒有擺開大陣仗的地方。
上一次三姝斗舞的舞臺便是搭在這里。
沒想到今天,天竺使節依禮覲見天朝皇帝,獻四獸,舍利子之后,第一出戲碼又是斗舞。
中天竺因為多次被征服,其間諸侯自成邦國,
各王室血緣復雜,所以女子多是三山混血,雅力士,塞種,昆侖優點兼具。
隆鼻大眼,遠觀得宜,近看時,細處也如黛如畫,
而那身材,蠻腰纖纖,凸凹有致,十幾人列隊同時起舞,動作協調統一,端得算是美輪美奐。
藩國獻舞,接下來自然要由上邦回禮。
這些細節雖然看上去平和喜慶,實則無不關乎國體。
好在魏王早有準備,他專門找了宮廷舞師替莫愁重新編舞,又讓胡僧芝專門教授莫愁一些輕功技巧,于是便可以將那滑綢舞搬上立體舞臺。
十余名黃門爬低縱高,在八根木樁上或直或橫,或高或低,或平或斜,拉了幾十道彩綢,七色斑斕,好不養眼。
單是這舞臺就讓天竺使團的氣焰一矮。
樂聲中莫愁與劉贏聯袂出場,劉贏拉著莫愁,沿著最高的那根圓木攀柱而上。
待到頂端,莫愁蹁躚一躍,衣袂飄擺,疑是玄女落九天。
隨著她在彩綢間不停滑翔,劉贏也偶爾變換位置,在莫愁需要借力向上的時候貢獻一臂之力。
由于舞蹈是經過專門的編排,劉贏的轉場毫不惹人注意,
在觀眾眼中,只余下莫愁姑娘在七色綢海間的徜徉回翔。
“乾達婆,她一定是乾達婆!”
那些天竺舞娘一個個都露出無比崇拜的神情,將舞樂之神,飛天鼻祖的名號冠與莫愁。
“我覺得若是將乾達婆與緊那羅并提,或可與莫愁妹子一比。”
一名女子向天竺使團緩緩走了過來,說得竟然是北天竺的語言。
那些天竺舞娘又是一驚,
“你,你也是天竺人嗎?
為何穿的卻是華夏服飾?”
那女子微笑答道,
“我叫許黃玉,本是阿逾陀人。
國破之后,輾轉至此,已經在天朝定居了。
這幾日,我將作為你們的隨行通譯。
諸位在大魏有何需求,盡可向我提出。
我會盡我所能,為諸位疏通的。”
那些舞娘四下望了望,發現魏國的接待工作著實到位,光是通譯就有十余名。
在魏王身邊寸步不離的,是魏王的專譯姚思夏。
負責與眾比丘溝通,則有寶念大師帶隊的幾名蘭若西來僧。
許黃玉身后還跟著幾名比丘尼,瞳色不同,姿妍殊異,似乎也是自西域而來。
那些馴獸師也沒有被遺忘,元頤難得得個差事,自然也要辦得妥妥貼貼。
他早就算好時日,花高價從四川招募了一批經常走天竺商道的賈人候用。
天竺距中土何止千里,十年難得一朝,
但魏王竟然能召集如此通譯陣容,針對不同的使團成員,配有不同職業地位的通譯,
天朝國力,自然彰顯。
其中潛臺詞無外乎:
爾國爾民,慕我天朝者眾,樂不思蜀者大有人在。
此時的舞娘隊伍,也早已人心渙散,不乏有人生了逗留天國的心思。
其時北朝大興佛教,
在佛經中,天竺,罽賓被描寫得如天國一般,引不少僧侶西去求實。
但是巧了,西行求法者一旦回返,很少有反身再入天竺的先例。
而自西而來的傳道僧一入天朝,卻實打實是沒幾個再回去的。
恒河一沙一天堂,黃河兩岸五谷香。
為何世人多舍佛國而去人間俗世,大約是墮落要比修行更容易的關系吧。
賓主雙方的歌舞表演結束,大魏并沒有輸了場子,元宏自然欣喜,急忙吩咐黃門撤開場地供雙方落座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