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是腦子,酒氣上頭,有些昏昏的。
冷的是身子,風從四面八方里灌了進來。
旁邊的段宴秋作勢要脫外套,佟春夏連忙彈開半步,皺眉看著他,“你干嘛?我不冷。”
“佟春夏,我對你好,你那么警惕干什么?”段宴秋說著,將羽絨服披在她身上,并順勢像裹餃子一樣裹緊了她,那羽絨服特別長,瞬間包裹得她只剩一個腦袋。
佟春夏口齒有些不清,“我沒有警惕,我…我…只是不習慣。”
“那就趕緊習慣。”段宴秋很細心的將拉鏈給她拉上,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像個企鵝。
而段宴秋就是她的企鵝爸爸。
他彎下腰替她拉衣服的拉鏈,佟春夏低頭便看見段宴秋毛茸茸的腦袋,她的心有一瞬間跳得很快。
段宴秋抬眼,看見少女臉紅紅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
他的心,突然軟得一塌糊涂。
剛巧,公交車來了。
此刻已是晚上十點,公交車上人很少,到處都是空位。段宴秋一直往里面走,直到走到最后一排位置落座。
佟春夏坐在靠窗的位置,微微打開一條縫。
新鮮而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讓她的酒氣淡了不少。
旁邊伸過來一只手,關上了車窗,“你喝了酒,一冷一熱,別感冒了。”
佟春夏偏頭看著段宴秋,唇邊帶笑,神情難得的溫柔,“段宴秋,我發現其實你是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段宴秋說起這兩個字時的時候,不可置信的挑眉。
“雖然他們都說你屬于不好接觸的類型,可是我卻覺得你是個細心和溫柔的人。你的眼睛里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東西。”
段宴秋竟還認真思索了片刻,半晌他的聲音徐徐傳入耳朵之中,“也許是因為他們都不是你。”
佟春夏輕輕笑了。
可惜,他們走不到這條路的盡頭。
她只能成為段宴秋生命長河中驚鴻一瞥的片段。
突然身邊的段宴秋開始數數。
他的聲音很沉,一字一句,像是在進行什么儀式,“五、四、三、二、一——”
“一”字剛落,眼前突然漆黑了,公交車鉆入了一條隧道之中。
隧道里沒有燈,一片漆黑。
而與此同時,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唇覆蓋下來。
不同于剛才在KTV門口的蜻蜓點水,這次是熱切而狂烈的,仿佛山崩海嘯,仿佛末日盡頭,仿佛穿越這條隧道過后,便是宇宙碎裂。
他將她抵在車窗上,狹小的空間里,瞬間全是段宴秋的味道。
佟春夏只覺得自己整個世界仿佛被碾碎,那種狂烈的、喜悅的、激動的、鮮活的感官在放大。
原來,這就是活著。
隨后,公交車內光亮四起,走出隧道,一中門口兩側的樹影晃動,高聳的圖書館映入眼簾。
段宴秋抽離身子,坐正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神情平靜,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一股緋紅從臉上暈染開去,直到耳垂也變得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