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你,是因為你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早就習慣了沒有你的人生。我這個人,做人做事都不喜歡回頭。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更何況物是人非的道理,你應該比誰都明白。”
佟春夏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她的眼睛明亮如火,讓他無處可躲。
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既然結束了,那你為什么點名讓我到精誠來?盛天有專業的插畫師,他畫得比我好,為什么非我不可?”
段宴秋眉頭輕皺,頓了一下方才解釋道:“營銷部分是由陳琛負責,讓你來是他的意思,我不知情。”
“好一個你不知情。那我再問你——”春夏眼睛有些紅,腦子卻十分清楚,“你為什么在中餐館的墻壁上寫我的名字,為什么你留下的投資書上寫滿了我的名字?段宴秋,你跟我不是分手了嗎,你不是讓我不要糾纏你嗎,你不是口口聲聲我配不上你嗎?!”
佟春夏說這話的時候幾近咆哮。
她想起自己翻開段宴秋留下的書本時,上面有一頁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她的名字。
她看著書本上那無數個“佟春夏”,在床上潸然淚下。
段宴秋微微偏頭,眸子里如同初春的清晨,有些微涼,他聲音很輕,卻仿佛有千軍萬馬之勢,“佟春夏,我想你誤會了些什么。”
“當年分手,并不是因為我家里出了事。我母親當時瞞著我,我以為只是單純的去英國讀書而已,所以選擇跟你分手。”段宴秋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薄涼如秋,“你似乎以為我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才不得不分手?”
佟春夏身體的血液在一瞬間就竄上了腦門。
段宴秋說得沒錯,自從知道段宴秋父親的事情之后,她一直堅信段宴秋是因為怕拖累她才分手。
這漫長的八年,她從未懷疑過。
“我不信。”她一字一句,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一樣。
“至于寫你的名字,很簡單,只是因為偶爾想起來了,覺得有些愧疚罷了。畢竟我們之間的事情,確實錯在我。”
“我不信。”她又重復了一次。
“佟春夏,你和我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從來沒有打算真正和我有個什么結果。你說,這都十年過去了,你還沉浸在道德式的自我感動中,幻想著我沒有了你會過著怎樣頹廢悲慘的生活。佟春夏,你是覺得我們位置對調了,你要來拯救我的人生,當我的救世主是嗎?”
段宴秋的聲音很輕,像是羽毛,可是于春夏,卻如同萬劍穿身而過。
她瞳孔顫動了一下,心,突然也漏了一拍。
腦子里有些許空白,隨后涌上來的是說不上來的無力和絕望。
因為段宴秋的每一個字,全都說中了。
“可是你看,我沒有你,一樣會很好。”段宴秋的手摩挲在膝蓋上,垂下眼眸,有些悵然,“只是除了這條腿而已。”
“春夏,我過得很好,所以請別來打擾我。”
他這樣說著,語氣平靜得可怕,甚至臉上還帶著禮貌得體的微笑。
佟春夏整個人僵在那里。
她以前以為蘭瑩惡毒,可是現在看來,段宴秋更甚百倍。
因為他洞察人心玩弄人心,屠刀相向的是人身上最軟肋的地方。
她覺得四肢有些發麻,無盡的冷意從腳底涌了上來,直至心口。
段宴秋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愿意相信,偏偏那人表情淡然,好似即使他知道她已經千瘡百孔,可他仍然不在乎。
這個場景,何等熟悉,像極了當年他們分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