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亭答道,“張主事,佃農被壓價的原因歸根結底就是那筆高額的貸銀,若無貸銀也不會被王啟東脅迫賤價將糧食賣給了他。眼下我有一個法子,能幫助佃戶將貸銀還清。”
說著在張主事耳旁耳語一陣,張主事皺起眉頭,“小郎君怎么有把握王啟東一定會來收糧?”
余月亭笑語,“因為他已經贏了太久了,絕不允許自己輸。”
……
余月亭和顧云安來到附近的八里莊,依次游說佃農將家中糧米賣給自己,卻無人愿意。
鄉長指著他二人斥罵道,“你二人安得什么心?如今糧價這么高,我們拿這個價格賣給你們,回頭我們再買那高價糧食吃,你當我們沒長腦子嗎?”
眾百姓一聽都憤怒起來,將二人圍在中間指著鼻子罵。
余月亭急忙分辯,“各位,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趁現在糧價高,趕緊出手,賺來的錢剛好夠還貸銀的。再等幾天糧價降下來了就沒機會了。”
“放屁!你說降下來就降下來了?這大半年都沒降下來,這兩天反而漲上去了,賣了糧米我們吃什么?”
“不賣、不賣,快些走開!”
眾人催促著二人離開,余月亭還要再說,看著眾人手里拿著鋤頭、鐵锨憤怒無比,也只好閉了嘴。
顧云安擋在余月亭身前,朝眾人一拜,溫和地說道,“各位百姓也不必生氣,我們也不強買。現下有個法子,各位若有心想發財搏一搏的,便到我們糧鋪來,將糧米寄存在我們店中,由我們代賣。
賣出去的錢我們分文不收,賺了多少按冊子悉數奉還給各位。若是眾位覺著賣不出去或是不想賣了,隨時到鋪子上將糧米拉回去,絕不勉強。”
他這話一說,喧鬧平息了許多,許以高利,就沒有人會不心動。
眼下有了退路,即便反悔也沒什么損失,自然有人蠢蠢欲動想試一試。
余月亭看他一眼,沒想到他腦子還挺好使的,居然想出這么個辦法來。
但方才眾人都信誓旦旦絕不賣糧,現下誰也不好當第一個出頭的人,都站在原地不說話。
顧云安看出來,拱手一笑,“我們就在青州城內東頭的宣陽坊,招牌寫著青圓記的那家就是。”
“青圓記?那不就是余家的糧鋪嗎?”有人發問。
余月亭笑笑,“正是。”
顧云安這一招不錯,剛開鋪,便有人拿了糧米來,都不多,每戶就一二麻袋。
張奎照著余月亭的吩咐,笑臉迎人,一一登記造冊。正午時又重新開市,價牌上頭又漲了一成,“斗米九錢”。
引得不少人紛紛駐足觀看,一面看一面嘀咕,“斗米九錢,誰吃得起?”
有好事的大聲向張奎道,“張主事,你家鋪子這賣得是金米還是銀米啊?那么貴。”
張奎手搖蒲扇笑著道,“去去去,別添亂,貴米自然賣給貴客的,跟你沒關系,快走開、快走開。”
“當真?他反倒漲起價來了?”王啟東睜開微瞇的眼,向堂下的吳缺問道。
吳缺躬著身子答道,“我看得真真切切,這小子是拿準了咱們會收糧,故意憋著勁兒呢。”
王啟東若有所思。
吳缺上前低聲問道,“家主,他都漲到這份兒上了,咱們還收不收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