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人嘗到甜頭之后,便源源不斷地有附近十村八店的佃農們將糧米寄存在余月亭糧鋪中代賣。
照舊是開門之后吳缺便準時來,將糧鋪中的糧米買光。
余月亭笑瞇瞇地上前朝他一拜,“多謝這位貴客捧場,小鋪生意才如此興隆。”
吳缺已然將背后的貓膩摸清楚了,冷笑一聲,“聽聞小郎君代他人賣糧,連個辛苦費都不收,白給他人做買賣,一個銅板都不賺,何來生意興隆這一說?”
聽得他這么說,余月亭倒也不奇怪,照舊笑瞇瞇地說道,“誰說做生意只是賺錢,我給這小鋪賺了個人氣,自然也是興隆啊。”
吳缺眼如幽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便恭祝小郎君長盛不衰。”
余月亭還了個禮,臉上笑意半點不減,“借您吉言。”
吳缺掃了糧鋪一眼,招招手帶著輛車離去。
余月亭站在廊下擁著大氅,抵擋夜里襲來的寒意,距離賭約結束還有三天,縱是身子再乏,也沒有半點睡意。
她看向夜空中的月色,十五將將過了幾天,圓月又缺,她不禁思緒萬千,說不擔憂是假的。但凡中間出了個差錯,這個賭局自己都贏不了。
含煙看出她臉上的憂色,上前寬慰道,“小郎君,且放寬心,定然會贏的。”
含煙不過是無心之言,余月亭心中有事,便不由地追問了一句,“為何會贏?”
含煙一愣,想了一下,復又說道,“因為家主從前說過,從商之人須得有幾分俠氣,有幾分膽氣。”
聽得含煙此言,余月亭如撥云見日,是啊,阿爹從前曾對阿兄們說過,生意人要有幾分冒險精神,沒有幾分膽色,何處去尋富貴。
見她還在沉思,含煙開口寬慰道,“小郎君不必多慮,便是此番輸了,也權當是買了個教訓。
還有家主和兩位小郎君在呢,有他們為你撐著,遇見什么事都不必驚慌。大不了咱們回鶴州去,照樣同原來一樣,無憂無慮,沒有這許多煩憂。”
余月亭卻搖搖頭,難得地嚴肅起來,“我與王啟東有一處相同,你可知是什么?”
含煙有些詫異,失聲笑道,“那等奸猾之人,小郎君與他怎會有相似之處呢?”
“自然有。”顧云安照舊一副慵懶的模樣,披著長衫懶懶地走過來。
對二人笑笑,“真是巧了,我也出來賞月來著。”
余月亭看他一眼,顧云安繼續說道,“小郎君與王啟東自然有相似之處。”
“你說。”
顧云安狡黠一笑,“這個嘛,簡單。你們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兩條胳膊、兩條腿。”
余月亭白他一眼,抬腿踹去,“廢話!若這些不一樣,我長八個眼睛四條腿,那我還是人嗎?不成妖精了。”
嘴里雖是罵著顧云安,但心里卻叫他這玩笑攪得松快了許多,面色也不那么凝重。
顧云安靈巧閃開,笑得有些得意,見余月亭正瞪著自己忙正了正衣襟,淡淡說道,“你二人,的確相似,都是爭強好勝的主兒。又好面子,絕不容許自己輸。”
他佯裝嘆氣,“唉呀,真是倔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