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領惜字如金,微微皺眉,弄不清楚這小郎君要做什么,卻也不好攆他走。只品著茶靜靜等下文。
余月亭卻好像只是要與他扯些閑話似的,悠悠說道,“劉總領的馬隊近來生意可好啊?”
“尚可。”
劉總領簡單答應道,這幾月鬧山匪,對別的行當來說是不利,自己的馬隊可就生意興隆了,從前商家自己就敢進貨、出貨,現在不依仗馬隊都不敢出門了。
“劉總領過謙了,我看您近來是發財了。”余月亭說道。
劉總領擺擺手,“尚且過得去而已。”
余月亭笑笑,“既然過得去,你我之間有筆帳,可就要好好算一算了。”
劉總領神色不變,面色如常,呷了一口杯中熱茶,“是嗎?可我不記得與小郎君曾有什么生意往來。”
余月亭笑了笑,“劉總領,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小郎君此話何解?我年歲漸長,莫不是有什么忘記了,還請小郎君明示。”劉總領淡淡說道。
余月亭笑瞇瞇看著他,“劉總領,你上個月剛將我的鋪面一把火燒了,此事到今天,不過也才二十幾天,怎地劉總領這就忘了個一干二凈呢?”
余月亭語氣依舊淡淡,猶如春風,話語落地,劉總領一向鎮定的臉色微微一變。
劉總領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小郎君真是說笑了,你說這話,我怎么半個字都聽不懂。”
想來他也不會承認,余月亭并不驚慌。
只杵著下巴幽幽嘆道,“劉總領,鋪面燒了倒是不可惜,只可惜了我滿滿當當一倉庫的糧米。那可都是附近的佃農們原打算囤積自己吃的糧米。這一把火下去,什么都沒了……”
余月亭拖長聲音,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劉總領。
他不抬頭,也不去碰余月亭遞給他的那盞茶,只面無表情地說道,“聽聞官府的人去問過,小郎君當時也說了,是無意落了火星子在院子中才導致起火。
若小郎君如此篤定是我做的,為何當時不向官府告發我?卻今日在此處與我攀扯。”
余月亭抬頭望見溫衍站在茶館門口正在對自己招手,她不緊不慢地起身,口中輕蔑一笑,“呵,告發?劉總領這話說的真是幼稚。難道不知青州官府是什么做派?”
她伸手拍了拍劉總領的肩膀,俯下身子,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我心中都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幫王啟東,但我知道你心底不是個惡人。”
“今日我說這事,也不為了別的,只想讓劉總領記住,我的鋪子是你燒的,你欠我一回。來日若有所需,劉總領是要還回來的。”
說罷余月亭拂袖而去,徑直走向門口的溫衍。
“青圓老弟,怎么?你認識馬隊的劉總領?”溫衍有些好奇地問道。
余月亭笑笑,“不熟。方才無聊,上前與他攀談幾句罷了。”
溫衍微微皺眉,“他性子古怪,相貌又生得丑陋恐怖,除了馬隊的人甚少有人愿意與他交談。你倒是個例外。”
余月亭笑笑,“是嗎?可我覺得他似乎是個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