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亭點點頭,“若這疤臉為阿叔將貨從方城押回來呢?”
聽得余月亭這話,溫梅山一愣,繼而笑起來,“余小郎,這法子可不是只有你想過,之前有人試過,哪個不是吃了閉門羹。你可知那疤臉不是用錢就能使得動的?”
“我知道。”余月亭平靜地說道,“我知道全安馬隊同王啟東簽了契書,全安馬隊如今已經被王啟東買斷了,旁人的貨絕不能押。”
這回溫梅山不說話了,他在等待余月亭開口,既然這少年心中什么都清楚,那么必然有相應的對策,否則怎么敢如此理直氣壯地要與自己做交換。
見溫梅山看著自己,余月亭知道他在等著自己的答案,于是也不再賣關子,認真地開口,“馬隊雖是被王啟東買斷,但可買不斷那疤臉的行動自由,我有法子讓他為阿叔走一遭。請阿叔相信我。”
溫梅山想了想,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不如信一回這小郎君說的話,即便是沒成,左不過是自己也不算損失太大。
余月亭突然開口補充道,“此番押貨,疤臉一個子兒都不會要。”
見溫衍、方鴻也吃驚地看著自己,余月亭笑笑解釋道,“他欠我一個人情。”
“疤臉?!欠你人情?”
“你這才到青州兩月啊!”
溫衍與方鴻吃驚不已,大叫起來。
溫梅山倒是淡定得很,眼前的小少年說出什么話自己都不驚訝了。
他捋捋長須,開始認真考慮剿匪的事情,微微皺眉道,“這匪,也不是不是不剿。只是……”
余月亭趕緊說道,“剿匪也是為了青州百姓們的安全,匪賊一除,潯州與青州往來也方便。青州也不會被封在這幾座大山后頭,消息如此閉塞。整個青州的生意命脈也不會被諸如王啟東這樣的霸商壟斷。
就如上回的糧米之事,若沒有潯州的糧商過來,王啟東一發狠將整個市面上的糧米購入,那之后百姓就真的只有從他家鋪子買米了,到時候就真的是他說賣多少就是多少了。唯有青州活泛起來,買賣才有的做。”
溫梅山搖搖頭,“余小郎,我是生意人,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是……”
“出錢剿匪也不是不行。”溫梅山說著露出怒意,咬緊腮幫,“只是這賀明府是個貪得無厭的,但凡錢過了他的手,必然要讓他刮一層下來。我實在是不愿意往這種人手里送錢。”
聽得這話余月亭也嘆了口氣,“阿叔,眼下受他管制,也實在是沒辦法。事情孰輕孰重想來阿叔也知道,為了剿匪,現下權且讓他過些油水吧。”
溫衍也勸道,“當官的,哪兒有不貪的。沒有好處,誰給你辦事?”
方鴻一直在旁邊聽著,怒氣四起,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來,“當官本就應當為民請命,什么時候為民辦事非得要銀子才使得動了?”
溫梅山淡淡笑笑不說話,方鴻還年輕,還有一腔熱血,這一腔熱血不應當被澆滅。時間長了他就知道現在自己說的話是多么稚嫩。
但這未嘗不是一個遺憾,若官場中人都還記得自己的那顆初心,那一腔熱血,官場也未必是如今這一派烏煙瘴氣了。
溫梅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向余月亭道,“你去尋疤臉吧,我愿出資剿匪,助你完成計劃。”
他扭頭向方鴻說道,“方鴻,若你今后真能步入官場,愿你莫忘了今日之言。”
余月亭起身朝溫梅山一拜,“多謝阿叔。”
三人從溫府出來,余月亭忽然向溫衍問道,“從方城押貨回來要多久?”
溫衍想了想,“聽阿爹說這回貨有點多,車隊走不快,今天出發去接貨,大概三天左右吧。”
余月亭狡黠一笑,“我有個主意。你找幾個膽子大的,我們詐王啟東一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