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著錢袋子嘆了口氣,誰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想了一會兒,余月亭開口說道,“草民倒是有一個想法,或許可助明府大人順利借調到容州的官軍,咱們也不必花這么多錢。不知明府大人可愿一試?”
“說來聽聽。”
聽得不用花這么多錢,就能將官軍借調過來,賀明府自然愿意試上一試。
現下是他掏不出這么多銀子來,否則只要能將此事平息下去,自己這官位舒舒服服坐下去,花錢算不得什么。
“從今日在茶館眾商戶的反應可知曉,他們一個比一個心急,更是一個比憎恨山匪,要他們出錢不難,但是要看是誰去要。”余月亭解釋道。
“聽聞去年也曾由明府大人發起,鼓動城中各大商戶出錢剿匪,但效果甚微,最關鍵的是賬目沒有公開,導致各大商戶對官軍、對明府大人失去了信任。
現在這關口城中百姓本就有怨氣,認為官軍未及時剿匪,才導致山匪如今這般囂張。若是由明府大人出面鼓動商戶們出資的話,只怕收效甚微。”
賀明府心中暗罵王啟東,去年剛提出要剿匪那陣,自己還納悶呢,他這是做了什么虧心事,突然要發善心了。
后來才弄明白,原來是他鋪面現銀不足,這才想了這法子,借剿匪之名,行謀利之事。事后王啟東說是大人命令,他現銀不足,誰知是真是假。
故而賀明府知道,余月亭此話在理,真要籌錢借調官軍,也絕不可能由自己出面。
這少年人倒是將這一層看得清楚。
賀明府點點頭,“所言有理。”
他看向一旁站著的方鴻,“早上在茶館是你鼓動了人心,各大商戶才會在請愿書上簽字、掏錢,此事自然也是由你繼續做最為順理成章。”
“是。”
方鴻答應道,見余月亭看了自己一眼,又再補充道,“為免賬目不清、多生事端,我會將所有明細書寫成帖,每日張貼于城門外的大榜之上。”
賀明府微微頷首,又再看向余月亭,“若本官沒有猜錯,如何讓容州葛明府降低價錢的法子也大致相同吧?青州官軍受挫,賊匪兇悍,青州百姓無奈之下向容州明府求助,請求借調官軍,是吧?”
余月亭點頭笑笑,“草民正有此意。”
賀明府捋捋長須,悠悠盤著手里的玉核桃,玉石相磨,聲音卻清潤,他揚起下巴打量著余月亭,悠悠開口,“小郎君此計不錯,官與官之間的關系和官與民之間的關系自是不同的。
本官與葛明府平級,無論是他想斂財還是想刻意刁難本官,大可隨意找個借口。
可若是百姓奔赴請求借調官軍,他自然半個子兒也不會要。不對,是不敢要。否則此事曝出,他斂財至此,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殺的。”
余月亭接著說道,“其實明府大人眼下這困境,就是因為生怕城中百姓知曉官軍剿匪失敗,有損官軍威嚴,影響日后執法。”
余月亭盡量將話說得婉轉些。心中卻暗自翻了翻白眼,分明是官軍被辱,這老狐貍怕丟了自己的面子才不敢將消息對外說。
“想必那葛明府就是拿準了明府大人不愿對頭透露官軍剿匪失敗之事,急著剿匪將如今混亂的局面平息下去,這才敢向明府大人獅子大開口的。”余月亭輕聲說道。
“要破了眼前的進退兩難的局面也不難,不妨反其道而行之,將青州官軍剿匪失敗,現下青州官軍無有戰力之事透露出去。
到時候讓一個平頭百姓以此為由,前去容州搬救兵,求葛明府借調官軍。百姓出面,微微將此事鬧出些動靜,葛明府說什么也會將官軍借調過來的。半個子兒都不敢收,還要好生安頓前去請愿借調官軍的百姓。”
賀明府眉頭漸漸舒展開,剿匪之事有了眉目,自己心中也有了底,不再那么焦慮。
此時卻忽而聽到方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府大人,容州畢竟是友鄰,日后來往甚多,此事不可做得太絕,為著明府大人日后與他往來面上過得去,銀子嘛,多少肯定還是要給些。”
賀明府看了他一眼,沒有應聲,這錢不是官費,這筆錢怎么使用賬目要公開。百姓給葛明府塞銀子,本就見不得光。身為明府,他不可能應聲。
方鴻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才笑著說道,“明府大人不必擔心,此次籌措資金,大多是向本地商戶籌措。商戶們做買賣多年,自然明白錢該怎么花。”
賀明府擺擺手,也不接他的話,只淡淡說道,“若容州官軍愿意協助剿匪,自然應當好生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