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后來還是回家了,她沒有把藥帶在身邊。藥不能停,停了會犯病。最后一班地鐵自然是沒能趕上,她是打車走的,這筆帳也要記到林穆頭上。
第二天上午八點,醫院一上班,林穆就辦了出院手續,回家取證件、整理東西、上線處理工作,忙完大概是上午十點半。
然后他到車庫取車,打算去接李洛。正上車的時候,他接到了林獻的電話,“你出院了?”
林穆嗯一聲,說都挺好,謝了他一句。
“下午到我這里來一趟?”林獻隨意地問,“反正你也是休假。”
“我今天沒空。”林穆的語氣里是藏也藏不住的高興。
林獻本能地覺得有點不對,“嗨成這樣,今天是要干什么?”
林穆也沒瞞著他,“去領證,結婚。”
聽林穆話語間按捺不住的雀躍,女方是誰,林獻心中立馬明了,他腦子里“轟”的一下,一句“不成”差點兒脫口而出。
他扶著腦袋,沉吟幾秒。
林穆從小是個隨和懂事的孩子,朋友也多。
他很小就出國了,讀的又是寄宿制學校,早就適應了集體生活,習慣了和來自世界各地、性格背景各異的同學朋友一塊兒耍,對父母和家里人都沒什么過多的依賴。
雖然他稍顯內向,話說得少,但是和人相處之間,他總能很快明白對方在想什么,因此大伙兒愛和他玩,長輩也喜歡他。
小時候,家里長輩總夸林穆知分寸、明事理、識大體,處事冷靜客觀,為人穩妥周全。林獻嗤之以鼻,那無非是沒碰上讓林穆顛顛的事兒,這不你瞧他現在的樣兒?
林穆不在乎的事情,給他安排個方的圓的橫的豎的,讓他扮個乖巧、立個人設、做個妥協、適時放棄,他都無所謂。但他想要的,他就是一定要,別說是拋了分寸和大體,他甚至能給你鬧上天,像是把所有的計較、偏執、信念、癡迷和鍥而不舍放在了那寥寥的幾件事上。
上回林穆醉到醫院來,莫飛也和自己聊過兩句。
她說起了幾年前的春節發生的一件事。那次他們一群人去乞力馬扎羅登山。雖然預先查了攻略,找的向導、廚師也都很給力,但大家都是一時興起,加上工作忙,事前訓練不夠充分,結果一路走得挺慘烈。
前一兩天的路程相對平緩,沿途風景不錯,在森林里上上下下的,大伙兒還有精力打牌玩狼人殺。
到了第三天開始,幾乎所有人都高原反應嚴重,頭痛、腹瀉、呼吸不暢,大概一小半的人掉了隊,剩下的人繼續往上走,但士氣明顯低落了下來。
在離山頂還有三百米的時候,狂風呼嘯,莫飛覺得雙手雙腿已經毫無知覺,臉上也泛著水腫,高反雖然慢慢過去,但取而代之的是心理上強烈的無力感。山頂近在眼前,她卻一步都邁不出去。
在這一刻,她終于決定放棄,和領隊提出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