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家,洛洛。”他笑著回答她,“但是你不來住。”
李洛低下頭,沒再說話。他大約是不明白她不愿搬去同住的原因的,只當她是羞澀,或是想要端著,不好追。但事實是她不確定林穆能否接受她現在的樣子;就算他接受,又會對他的生活帶去什么樣的負累?
她沒法睡個整覺,常常四五點坐在床上等天亮;屋子里一點點的聲響都會吵醒她,很不好伺候;還有那些色彩斑斕的藥片,沒什么征兆的頭疼耳鳴,莫名其妙的壞脾氣,時靈時不靈的腦回路......
如果不住在一塊兒,他或許還認為自己是個挺可愛的人。
夜色漸深,一路闌珊的燈火透過車窗玻璃映進來,有種光怪陸離的美。手腕上的鉆石手鏈隱隱泛著光,絢麗奪目的。
而她和這一切都不怎么般配。
“對不起,我現在什么都做不好。”李洛忽然道,語氣稍顯生澀,不太自然,令他感到些許不習慣。
林穆側目望了她一眼,朦朧夜色下也看不清她的神情。他沒有多想,打轉向燈,過了個路口,笑著問她:“你想做什么?”
李洛沒有回答。她想有一份工作,過上可以為之努力奮斗而且有成就感的生活;不用談理想或者信仰,那些離自己遙遠了點,僅僅是勤奮做事、認真過好每一天而已。
但林穆是不會明白的。對他而言,這一切輕而易舉,像呼吸一般自然。
晚飯的時候,林穆說了好些事,但是李洛記不大清了。
他說在看新房,有幾個地段備選,問她怎么想。見她心不在焉,他就笑著說之后再慢慢商量。
他說最近一周飛了趟T行總部,和投行部幾位全球主管見了面,主動請求調離HW的案子。“他們需要些時間,換一個人來帶項目,其他項目組成員沒有變動。”
李洛默默聽著,安安靜靜的,晚飯也只是象征性地動了動,然后就盯著面前的餐盤發怔。
林穆一向吃得挺少,話也不多。他們倆這樣坐在餐桌前,明明是一對新婚夫婦,卻一副形婚十年貌合神離的樣子。
“是不是不合胃口?”他放下筷子,音色中帶著些緊張和拘謹。這么些年,他們二人相處的時候,都是李洛話比較多。她一時這么安靜,他很不適應,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李洛回答說沒有,只是胃不舒服,起身的時候,直接一暈軟倒在了地上。
所幸沒有在大理石餐桌邊磕到頭,她回過神,說不用去醫院,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然后她就蜷在沙發上睡覺,睡得很沉。到了半夜十一點多,李洛還在睡,不太叫得醒。
林穆鋪了床,把李洛抱進主臥,又打電話給林獻。
林獻晚上有手術,過不來,聽了下李洛的情況,說應該問題不大。林獻說李洛用的鎮定劑可能會導致體位性低血壓,她以前也出現過類似的癥狀,又囑咐讓她站立的時候動作慢一點,明天去門診掛號。
林穆依舊不放心,又打電話問周詩亦。凌晨一點,周詩亦接得很快。
周詩亦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她有沒有按時按量吃藥。
林穆答不上來。他不知道李洛具體用什么藥,應該是什么劑量,又該什么時候用。
“她上一次去醫院,是什么時候?”周詩亦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