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那樣,按照李洛目前能夠出具精神疾病的診斷報告,一旦離婚,她怕不是要跟她那未出世的孩兒骨肉分離,只能靠胎記和長命鎖重逢了。
林穆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口吻隨意地告訴她:“大部分只是常規的避稅操作而已。”
李洛點點頭,抬筆簽字,然后起身去會客區的休息室接咖啡。林穆跟在她身后。
二人立在吧臺前,幾乎是同時把手伸向一只白色骨瓷杯,指尖有一瞬的觸碰。李洛收手回來,不經意地道了句歉。林穆微微一愣神,表情略顯僵硬,取下瓷杯,接了半杯咖啡,然后遞給她,叮囑她少喝點。
他們二人安靜地站了一刻。
明明前天還是親密無間的戀人,簽了十幾份文件后,不知為何感情上似乎也變得涇渭分明。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林穆自始至終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不論是開設聯名基金賬戶,還是商討資產配置,他只是單純地想把自己的東西與她分享。也正因如此,他父母才會要求這小眼睛律師必須在場。
又過了一會兒,李洛在一個圓形吧臺轉椅上坐下,抿了口咖啡,十分嚴肅地抬頭問他:“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怎么安排了這么多戲?”
四目相對,幾秒后,他們同時笑出聲來。
林穆俯身下來和她相吻,分明是辦公室里不怎么有檔次的咖啡豆,在她唇齒間的醇香竟濃郁得些微醉人。
同樣的形式,他們一個月后在倫敦也走了一遍,小眼睛律師仍然準時到場,還是一樣的錙銖必較、寸土必爭,那時李洛不得不為之心折,承認這是一家十分值得信賴的家族辦公室。
這幾天,他們在曼島中城馬不停蹄地見了數不清的西裝革履的財富管理顧問,他們遞過來一份份飄著淡淡印刷氣味的材料,不是那種事先印好的精裝小冊子,而是專門為他們列下的投資產品明細圖表和匯總。
李洛逐漸了解到一些關于超高凈值人群的資產配置方式。
高凈值人群(HighNetWorth)傾向于把大部分資產投資在股票、債券、現金等傳統金融產品中,而超高凈值人群(UltraHighNetWorth)通常會大步踏入另類資產的領域,比如私募、私債、房產、商鋪、對沖基金、大宗商品,乃至藝術品、收藏品等。
另類資產的估值更為復雜、不透明,投資風險較高,投資回報率跨度很大。這種投資方式,對于大眾來說顯然是不合適的,但卻成為了富人的寵兒,一方面是為了從傳統金融產品擁擠而過度透明的投資環境中出來,把個人資產配置得更為多樣化,另一方面自然是覬覦潛在的高收益。
到紐約的第四天。
傍晚,太陽西沉,他們從華爾街東坐輪渡到布魯克林,然后又手牽著手走回那個后院還在修葺的家。紐約的夏天,日落得晚。暖橘色的云霞下,兩個身影被拉得很長。這一路悠悠蕩蕩走了近兩個小時,林穆都略訝異于李洛的體力恢復得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