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an接著在電話上自豪地告知李洛,保單的事,是他上周末在百老匯區某個后巷的小旅館里,和一位美艷動人的紅頭發女記者開展了一夜不可言說的討論之后,得來的小道消息。
李洛在這個話檔子調侃他:“你確定她是個記者?確定是紅頭發?確定是個女的?”
Ethan原本得意的表情僵了僵,然后咧嘴笑開:“或許是棕色頭發,或是金色的,這不重要。”
自從今年年初開始,沙弗爾資本的供應鏈融資資產的違約保險合作方,逐漸由國際大型合作伙伴轉為幾家不知名的小型保險公司。
保險公司需要在獲貸企業違約后,替沙弗爾承擔實際損失,所以它們很可能是整個鏈條上最敏感的一環。而當知名保險公司敏銳地嗅到即將引爆的問題時,他們明智地選擇了及時抽身。
到了今年年中,沙弗爾資本的主要保險合作方已經全部換血。
可即便是保險收費較高、帶著賭一把性質的小型保險公司,最近似乎也聞到了危險的氣息,開始逐一終止保單。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沙弗爾賬面上的資產是否到了崩潰的邊緣。就像是一箱火紅的桃子,你若是發現其中一個是爛的,剩下看似油亮誘人的同伴,多半也是爛的。
Ethan發給江學川的,正是這個消息。
掛斷和Ethan的電話之后,李洛坐在沙發上沉思。
這件事情的第一個疑點,就是這重磅大料,紅發女記者為什么不親自報道?她怎么會蠢到與一個只和她共度了一夜、連姓名都沒有交換的男人吐露如此重要的訊息?
她是覺得消息源不夠靠譜,還是事兒太大不想親自擔?抑或她本就不是個記者,而是個能夠從中獲利的第三方,故意把消息泄露給了Ethan?
不論如何,星火燎原,Ethan如果真的要和時報記者見面……他便是吹哨人。
KSF基金的退出、保險公司的更換、保單的突然終止……待大批跟風的機構投資者開始咀嚼這些訊號,他們會像搶兌一般蜂擁而至,不顧一切地拋售對沙弗爾的股權或是債務投資。
屆時,這個估值六十億、合作管理資產近五百億美金的供應鏈融資商說不定會在短時間內由于資金鏈的斷裂而崩塌瓦解。
令人唏噓的是,將要受到重創的不僅僅是肆意擴張的沙弗爾資本,或是假賣情懷的BEE,這些老鼠屎罪有應得;那些本本分分的企業也會因為突然失去融資渠道而出現資金周轉緊張、運營困難甚至破產的情況。
而這些企業里的工人、農民、白領,仍是每日兢兢業業地勞作,精打細算這個月的花銷、孩子的學費,想著下個月要是能多拿幾天加班費,就去看看拖了很久不舍得去醫院的老毛病。殊不知他們的生活很快就要面目全非。
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一直處于感冒邊緣的李洛還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