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外匯交易員拍著胸口保證:“他是我十年的朋友,絕不會有問題。”
可這一線希望僅僅維持了兩個小時。
下午兩點半,外匯交易員抱歉地通知沙弗爾,他的這個朋友似乎已經打聽到KSF內部做出投資決策的是誰,不再回復他的訊息了。
沙弗爾像是迷走在懸崖邊的一頭公牛,眼前只有深淵……
“想開點,兄弟。”對方不痛不癢地寬慰他:“大不了從頭來過。”
沙弗爾一口唾沫啐到聽筒上,從頭來過,憑什么?他花了二十五年才拿到的東西,誰也別想搶走!
信息的洪流里,每個人的命運瞬息萬變。就在這短短一個下午,他陸續接到了四家合作基金和三個股權合伙人想要撤資的要求。
而T行資產管理部的CEO也公事公辦地告知他,負責和沙弗爾資本共同運營相關基金的兩位合伙人已被停職。
鼓聲已然停下,所有人都在悄然離場。他看見氣喘吁吁的黑牛正攀在崖邊,后蹄瘋狂地踢踏著巖壁,這時雷聲驟起,暴雨像碎石般打落下來。
然而令他料想不到的是,命運像是一條毒蛇,輕笑著攀上身來,附在他的耳邊,冰冷滑膩的信子掠過他的面頰。
晚上十點半,他讓司機在曼哈頓中城辦公室接上他,出發回家。一上車,他就疲鈍不堪地睡了過去。
被司機叫醒時,沙弗爾立刻意識到這里并不是東漢普頓海邊的別墅,而是一個陌生空曠的網球場,放眼一望,四周像是布魯克林破舊的工業區。
“請您下車,先生。”司機慌慌張張道:“有、有人想與您談談。”
沙弗爾沒有動彈,呵斥道:“八年了,吉姆。你母親的住院賬單都是我付的,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司機吉姆愈發瑟縮,結巴道:“先、先生,是、是好事!他們是來幫您的!”
沙弗爾稍有吃驚地瞪大眼睛,轉而恢復鎮靜,用鼻子哼了一聲,整整衣領,下車了。
網球場漆黑一片,他的腳步聲也微不可聞。吉姆熄火關掉車燈,四周徹底陷入了寂靜的黑暗。
隨著沙弗爾踏入球場,四周上空冷白色的燈光突然同時亮起,他仍是穩穩地站著,左右環顧。
四下無人,只有場邊的木頭座椅上,擺著一個牛皮信封。他上前拾起信封,里頭是薄薄兩張Letter尺寸的紙。
第一張紙上印著一位名叫安卡·夢露的女人的照片和信息,除了她作為注冊護士的學歷工作背景外,詳細描述了夢露在紐約州某個私立醫院工作時的醫療事故。有一位二十三歲的病患因為脛腓骨骨折進入急診。在接受相應的治療后,他于兩個月后復診,當時他已完全康復。
離開醫院前,他指著自己小腿上的一個紅色斑塊問這是什么,是否需要看醫生。
這個病人很年輕,沒有任何糖尿病、癌癥、肥胖或是酗酒的病史,并無肢體酸痛或是惡心的癥狀,體溫正常。夢露告訴他應該只是淺表皮膚感染,讓他離院了。
三十六小時后,病患再次被送回醫院,出現了高燒、惡心、嘔吐的癥狀,而且渾身大片區域呈現紫紅色。他入院兩小時后不治身亡,死亡原因是壞死性筋膜炎。當時家屬根據病患生前的敘述,威脅夢露將對她提起訴訟,但這事不知為何不了了之,連院方都只有個別醫生和護士知情。
沒有沖突、沒有報警、沒有訴訟,夢露的履歷背景一干二凈。
第二張紙上印著一位名叫李洛的女人的信息。她就職于KSF基金旗下的可持續發展基金,積極參與調研了沙弗爾資本的一個大客戶,BEE集團。材料里詳細描述了李洛的身體狀況、用藥歷史和生活習慣,包括她每日幾點出門、到公司、中午通常去哪幾家餐館吃飯、出差的頻率和地點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