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進門之時,竟然還看到趙禎臉上帶有笑意,開口說道“韓卿來得早啊,何事要奏啊”
韓琦看了看王安石,行禮開口“陛下,臣昨日聽聞了一樁奇事,所以大早來奏。”
沒想到趙禎竟然笑道“韓卿聽聞奇事巧了,朕大早也聽聞了一樁奇事。”
韓琦抬頭看了看皇帝,問道“不知陛下聽聞了什么奇事”
趙禎放下羹匙,笑道“你說甘道堅不知變通,朕倒是覺得他知曉變通。為了不與百姓起沖突,他竟然把衙門給搬空了,人也躲起來了,還說是因為辦差衙署太小,攏共一進的小院,班房都安排不下,差人更是無處安置,還說三司安排的衙門破舊不堪,連窗戶都漏風,所以要另尋大宅為衙署,這不,王卿大早來稟,當真是笑得朕前仰后合,他甘道堅還以為朕看不出他那點小小心思,昨天夜里皇城司就來報了,說那衙門口的百姓都散了去,哈哈倒也不知他這大宅尋到了沒有,搬到何處去了。”
王安石一臉的尷尬,他只是來稟奏要給商稅監換個辦公之地的事情,所以昨日讓甘奇把衙門搬空了,另覓大宅。沒想到老皇帝直接就看破甘奇的心思,顯然皇帝是在關注這件事情的,不然也不會知道百姓散了,不散還能如何衙門里空空如也,圍著還有什么意義興許也就是因為趙禎知道聚眾的百姓散了,今日才會如此發笑。
當然,王安石今日會大早而來,自然是甘奇昨天派人去找了他。
此時王安石在旁一臉尷尬的笑“陛下,幾日之內,甘道堅必然尋到新衙署,不敢誤了公事。”
王安石這話算是在解釋,趙禎笑道“你說你們三司也是小氣了些,商稅監一千多人的衙門,你們竟然就給一座一進的小院,這叫他們如何施展得開也是難為他甘道堅了。”
王安石更是尷尬“陛下容稟,三司之下,監司眾多,如今汴梁,寸土寸金之地也,實在沒有多余的宅子了,陛下恕罪。”
趙禎笑著擺擺手,繼續吃飯。
韓琦有些懵逼,這是什么操作棄衙而逃,皇帝竟然不怒反笑還說甘奇知道變通
韓琦一直以為自己深得帝心,皇帝想什么要什么,什么時候什么心情,他都了若指掌。此時韓琦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沒有那么了解皇帝了。主官棄衙而逃,皇帝竟然不怒
怎么回事難道這老皇帝真的掉進錢眼里去
是的,老皇帝就是掉進錢眼里去了,仁宗這一輩子,都窮成什么樣了朝堂百官日日哭窮,后宮內官也日日哭窮,后宮妃子,別人送一些蜀錦,都能激動得喜笑顏開到處炫耀。仁宗自己,連一口海鮮都舍不得多吃。
歸根結底,仁宗是既想要自己名聲,又想要錢。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還有什么問題
皇帝才是那個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朝堂上不知議論了多少次冗費之事,從來沒有一個官員提出過真正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哪怕是韓琦,口中說著,卻從來沒有真正著手去做過。說來說去,這公司終究不是韓琦的。
韓琦此時對皇帝的不了解,就是韓琦并沒有那種真正設身處地去當家做主的感受,只要這個國家不出事,韓琦可不會為錢著急,怎么鞏固權柄、怎么打破幾十年的規則把宰相長久的當下去才是韓琦的頭等大事。
韓琦試探性說了一語“陛下,臣要稟奏的便也是這件奇事,一個主官,怎么就棄衙而逃了呢是否有瀆職之意”
趙禎答了一語“只要事情妥當解決了,不出亂事,便由得他去,若是辦出了差池,可不輕饒。”
趙禎這句話是回答韓琦聽的,其實更是說給王安石聽的,也是再一次敲打甘奇。
王安石明白,所以連忙躬身答道“臣一定把陛下之語如實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