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得善終”趙曙有些發狠了,他顯然真的忌憚甘奇,忌憚甘奇真的是那司馬懿,忌憚甘奇的兒子真的會是司馬昭,他又道“朕也怕,怕死不瞑目。”
“所以,所以臣更怕不得善終。臣抗旨了,事情辦妥了,回京了,不求加官進爵,但求此生平安。”話都說到這里了,甘奇也直白,直白地玩一局心理游戲。
趙曙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喜歡女人嗎”
甘奇點頭“喜歡。”
“朕把樊樓賞給你”趙曙越說,語氣中越沒有了情緒。樊樓上面有教坊司,雖然其中還有私人的股份,但是教坊司顯然可以做這個主。
“陛下若是當真,那臣接下了。”甘奇又低了頭,這心理游戲,甘奇似乎也能擅長。
“你家中還有多少錢財”趙曙這話再說出,好像是在給甘奇安排晚年。
“臣未細算,不過總有二三百萬貫私財。”甘奇似乎在接受安排。
“你家中養了多少效死之士”趙曙問了一句突兀之語。
甘奇把心一橫,還真就答了這句話“陛下若是問臣身邊有多少只為臣一人效死之人,臣可以答這一語,甘氏家族兄弟,百十來號。”
“這百十來號人,你若是造反,他們也會提頭跟著你”
甘奇已然被徹底逼到了墻角,他實在有些接不住話了,他甚至在想,趙曙是不是病得精神不正常了,哪里有皇帝會問這種話語
一個皇帝,真能忌憚一個臣子到這般地步
被逼到墻角的甘奇,實在答不出話,答了一語“陛下,憑借百十號人,憑借臣狀元及第的威望,過得幾年,臣大概可以成為甘氏一族的族長,號令一村不在話下。”
甘奇這話的意思就是憑借百十號人,當個村長差不多,造反那豈不是個笑話
趙曙笑了笑,輕微咳嗽了幾聲,努力忍了忍,自己拿起一杯茶灌了下去,才慢慢再說“仲針喜歡你,覺得你是不世之材,必為棟梁。”
“潁王殿下慧眼。”甘奇并不謙虛。
“但是他太年輕了。”
“潁王殿下只是年輕而已,他見識不凡,有識人之明,有進取之心,有好學之心,來日必成大器。”甘奇把趙仲針一通夸。
“你覺得朕要死了”趙曙有些喜怒無常。
“陛下,臣覺得自己此時正在生死邊緣。”甘奇答著。
“你太聰明了,你太聰明了,道堅啊,你就是太聰明了,智如妖,教人如何不怕你”趙曙咳嗽再起,又連忙去喝茶水,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咳嗽大作。
甘奇不言不語,遞上一旁小案幾上的手絹,侍立一旁,躬身等候,等候趙曙止住咳嗽。在甘奇想來,皇帝這病,起初應該只是呼吸道小小的發炎,然后支氣管、氣管發炎,接著肺部發炎。
當然,這也只是甘奇隨意一猜,甘奇對于醫學上的事情也并不太懂。
待得趙曙終于止住了咳嗽,甘奇也看到了趙曙手中的手絹里血跡斑斑,甘奇微微搖頭嘆息。
趙曙再次開口“而今汴梁,那些士子都以能拜在你門下為榮,皆以你之話語為金科玉律,皆以你之言論為學術之準。而今軍中,皆稱甘相公威武無當。你一出事,一地上百官員聯名為你作保,連御史中丞司馬光都為你說話。來日你若為宰執首相,這天下,豈還有二家之言”
攤牌了。
“臣,好色貪財”甘奇悶聲一答。
“哼哼笑話,甘道堅好色貪財,笑話錢財與你,唾手可得,美色與你,不過年輕氣盛,氣血旺盛。貪財好色,哈哈”趙曙這是徹底攤牌了。
“陛下那便唯有一死之途了”甘奇反問一語,問得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