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不再轉頭,只是又問“介甫兄,你說,我離了朝堂,去何處最合適”
“這下官從未想過這般之事,實在不知如何回答。”王安石實話實說,這問題一時半會的他哪里答得上。
甘奇再轉頭去看王安石,直白一言“介甫兄可懂得我在說什么嗎”
王安石先是下意識搖頭,今日甘相公跟個神經病一樣這叫人哪里摸得著頭腦
陡然間,王安石與司馬光對視了那么一瞬間,頓時頭腦一炸
連趙宗蘭這般女輩都懂的事情,王安石豈能不懂只是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
今日被甘奇這么來一出,王安石哪里還能不懂
司馬光又哪里還能不懂
懂了,王安石懂了,腦袋都炸起來了。
司馬光更是懂得清清楚楚,兩人對視連連
連帶附近許多人隱隱聽到,已然有兩股戰戰之感
“甘相莫要多想莫要多想”王安石說出了他此時唯一覺得應該說的話語。
“是是是,甘相多慮了,我大宋天子圣明,臣子賢良,寰宇一掃,正是蒸蒸日上萬國來朝之時,百姓安居樂”司馬光的語言比王安石組織得快一些,連連在說。
甘奇微一抬手,止住了司馬光的話語,只問“二位相公賢良,為我出一個謀劃可好何處去、如何去、做何事”
“甘相,不若先去朝會再說”司馬光答道。
“朝會”甘奇搖搖頭,依舊不動,把一二百號官員堵在了門口。
也許甘奇今日只是心煩意亂
也或許這就是甘奇一夜深思之后的計策吧
反正甘奇就是不動,就把這大宋朝一二百號文武官員堵在宮門口,就要在宮門口與人商議這些事情。
王安石終于組織好了話語“甘相所言,下官實在答不出,想來也非陛下之意,甘相莫不朝會之時問一問陛下之意如此君臣交心,方能利國利民。”
“我已萌生退意,介甫兄不必再多言,只請你為我謀一條安穩出路,急流當勇退,天子之意,我已心知肚明”甘奇面帶無力之感,多少有幾分唏噓。
“甘相定然是多慮了,官家定非此意,就算官家對相公表露了何意,那也定然是有小人挑撥,萬事皆要講個道理”司馬光依舊是那個司馬光,他總是想什么事情都有個道理,哪怕是有誤會,解開就是,君子之道也。
甘奇搖搖頭“史書千年,前人之鑒,君實兄言說許多,便也該為我想想,難道君實兄想有朝一日,見我人頭落地滿門盡滅寰宇已清,為何不能為我謀一個安穩出路”
說完這番話,此時甘奇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可憐可嘆,許是演技早已爐火純青,許是甘奇真的內心之中如此感受。
王安石沉默著,面露難色。
司馬光欲言又止,滿臉的著急。
這二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他們肩負整個國家社稷,不是他們不自信,而是他們已然習慣了在甘奇麾下的感覺,甘相公總能把許多事情都安排好,只等二人去具體實施,而且每每都能大獲成功。
陡然間,面前這位甘相公真的要撂挑子不干了,二人心中忽然好像失去了底氣一般,覺得這家國大事,如一團亂麻,不知該從哪里理個清楚明白。
難道靠皇帝來理清楚這家國大小事如今這年幼皇帝,顯然靠不住,至少在兩位相公看來還暫時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