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漢有些不解,又問“我有何處不懂還請道堅明言。”
“許多事情,不外乎錢糧兵馬,兵馬我交出去就是,這錢糧卻也不能留在手中。”甘奇也直白。
一個人要造反,就兩樣,人與錢。要讓皇帝安心,就得沒有人也沒有錢。
趙宗漢恍然大悟,卻又一想,說道“不至于,道堅,當真不至如此。”
趙宗漢最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不至于”,對皇帝也這么說,對甘奇也這么說。
甘奇面色嚴肅,說道“你只管如此與官家稟奏,就算幫我一個忙,如此也算我為朝廷盡的最后一份忠心”
趙宗漢猶豫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道“自打你我相識,你做的事情,說的話語,都沒有錯過。今日我卻覺得你當真想太多了,但是你既然如此說,我便幫你把此時稟奏上去,但是你也要相信官家,官家當真不是那等人,我想,他是不會要你這些產業的。”
“你幫稟奏便好,請飲此杯”甘奇姿態依舊低下。
這頓酒,趙宗漢是越喝越難受,曾幾何時,他哪里能想到事情會變成這般,甘奇越是如此低姿態,他越是覺得心中難受無比。
趙宗蘭在一旁,也飲了幾杯,眼睛已然腫如燈泡。
甘奇喝得有些搖搖欲墜,從王府出來,面色一直沉著,不言不語,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回到家中,甘奇倒是沒有想到家中還有一個人等候他到深夜。
來人正是司馬光,從下朝之后,就在甘奇家中一直等候,知道甘奇去了汝南郡王府,還吩咐旁人不要去催促。
甘奇是意外的,他本以為今日朝會之后,家中會來許多人,倒也是高看了自己一眼,這京城里,天地君親師,皇帝依舊是皇帝,特別是在文人心中,皇帝至高無上。
甘奇終究是臣子,倒也不是說馮京、韓絳、呂公著、曾孝寬等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小人。而是說在文人心中忠君永遠都是最重要,其次才是私情。
而蘇軾蘇轍蔡確李定等人并不在京中,而是被甘奇安排到杭州成都等地任要職去了,若是他們在,此時多半會上門來,甚至也會幫著甘奇在朝堂說話,但是甘奇要做的事情,也是指望不上他們的。
京中還有甘奇許多門下,比如蔡京,他沒有上朝的資格,卻是消息比較靈通之輩,之所以沒來,顯然就是還在權衡著利弊得失,他這一輩子,最擅長的就是趨吉避兇。
至于秦觀黃庭堅等人,只怕是連消息都沒有收到,都不知道今日朝堂發生如此大變化。
倒是周侗一下朝就趕來了,見得甘奇進門與司馬光落座,便也不敢多說不敢多問,這世界變化快,他還是懵的。
而甘霸,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稍后與周侗去聊一會,大概也就清楚明白了,興許還得大發雷霆一番。
所有人,所有事,不外乎這么幾種幾類。
讓甘奇感到意外的只是今日來人不是王安石,卻是司馬光,甘奇不是氣,而是覺得來人正好。
若是王安石來了,反倒不好說不要言,不好利用。
司馬光來了,那就正好。
司馬光自然是義憤填膺、義正言辭的,見禮之后開口便問“相公在汝南郡王府可是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