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后,嚴家兄妹入席落座。
酒樓的伙計魚貫而入,將酒菜放到屏風外玄關處的條桌上,再由鎮南王府的丫鬟們將精美華貴的珍饈美酒奉至賓客們的席位上,以免外面的人不小心沖撞唐突了貴客。
這時,玄關旁的隔間里傳來絲竹之聲,隨后,一道輕柔婉轉的甜美女聲開始徐徐吟唱起時下流行的詞曲來,隔著一層幕簾,那聲音多了幾分婉約與朦朧,倒是有幾分仙氣飄飄的感覺。
這也是今日有女眷在,八王爺等人還算克制。
若在平時,歌伎斷不會躲在隔間的幕簾后面唱歌,早就被喊到房間正中央來當眾表演了,主人家若再放浪不羈些,甚至還會安排衣著暴露的舞伎們在大廳中獻舞。
也只有云來大酒樓這樣的頂級酒樓,才養得起歌伎和舞伎。
蕭靈兒跟嚴惜月關系一直很好,哪怕筵床之間隔著三尺遠的距離,兩人也傾身過去嘀嘀咕咕地聊著天,倒是把德雅公主晾到了一旁。
德雅心思沒在這邊,對聊得火熱的蕭靈兒和嚴惜月視若無睹,含羞帶怯的目光時不時從首席上劃過,臉頰緋紅。
然而首席上的兩人卻是眼皮也不曾朝女眷席這邊抬一下。
唐維遠與妻子新婚不過兩年,感情甚篤,女眷席上哪怕有天仙,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而蕭觀瀾則是因容貌過于出眾,長期被各種騷擾,唯恐多看誰一眼,第二天媒人就會上門。
兩人自顧自地聊著漠北戰事,聊著蒙舍漢國,言語之間頗為投契,倒是讓德雅公主滿腔的柔情蜜意,都白瞎了。
待酒菜上桌后,蕭觀瀾身后跪坐的隨從膝行上前,替他斟酒。
而后,蕭觀瀾舉杯朗聲道:“今日借這杯酒,祝忠民兄旗開得勝,大敗蒙舍漢國,早日班師回朝!”言罷,仰頭一飲而盡。
唐維遠舉著酒杯笑道:“承文賢吉言,待我得勝歸來,再請各位喝酒。”隨后干杯。
在座男子紛紛舉杯,飲盡杯中酒,女眷們則以袖掩唇,抿一口杯中酒應應景。
觥籌交錯間,你來我往地敬酒,很快便有數杯酒下肚,就連只是抿一口的女眷們,也已經抿完一杯了。
眾人微醺,音調不由自主地拔高,蓋住了隔間的絲竹之聲,然后便聽見八王爺調笑道:“文謙,聽說宮里那位郡主醒了,你有沒有去看看人家呀?”
“宮里那位郡主”在通常情況下指的是遺玉郡主姜玲,最近這兩年,住在宮里的郡主唯她一人而已。
提起姜玲,在座好幾個人臉色都變了,周胤文板著臉沒吱聲,嚴家兄妹也是滿臉不悅。
對于周胤文來說,被姜玲那樣的女子中意,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美事,反倒隱隱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提起這么個人來,他心里就是一陣不舒服,甚至有些惡心反胃。
而嚴家兄妹雖然打從心底里厭煩姜玲這個表妹,但外人對自家表妹言語不敬,還是讓他二人十分光火。
偏偏德雅公主還在一旁拱火。
她放下筷子,用手帕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唇角,露出一抹優雅又得體的笑容,一臉認真地對周胤文道:“文謙表哥,玲兒妹妹她在病中也對你念念不忘,你是應該去看望她一下。”
周胤文的臉色又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