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蟬的話讓聶耳一愣,正好顧九娘從屏風后拿了炭,他起身說了兩句我來,一邊在泥爐燒炭一邊笑道:“也好,也好,道門講一個斷情絕性,你要做了神仙,哪還記得我這凡夫。”
“怎么成斷情絕性了?”李蟬莞爾,“就算太上忘情,也不是青雀宮的道統。”
“說你斷情絕性也差不多了,晴娘在晉義坊等了你兩年多,這半年你斷了聯系,要不是我不時送些糧食過去,她怎么撐得下來?她雖然是你嫂子,可你敢說對她沒那個意思?”聶耳說著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聽到木屐踩地板的聲音回頭一看,顧九娘拿著水瓢進來給了聶耳一個白眼,這漢子立刻收起笑容,但還是壓低聲音對李蟬說:“我看她對你有意思,不然,這般年紀的女人,怎么不再嫁?”
“不關你的事兒。”李蟬沒搭理聶耳的話,“我急用錢,給我找點事做。”
“要錢?”聶耳沉吟了一下,“像以前那樣,賣畫,還是給人代寫疏文?”
“都好。”
“你等等。”聶耳解下腰囊遞給李蟬,“先拿去。”
李蟬掂了一下,里邊有些銅板和二兩左右散碎銀子,往腰帶上一掛,“謝了。”
聶耳想了想,說道:“賣畫看緣分,求疏文的倒是不少,不過有些犯了大惡,我就算給你介紹你也不會干。昨天倒是聽說真武門邊有個老鐵匠……”
銅壺里的水開始有燒滾的跡象,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少女的聲音沒進門就開始嚷嚷:“吳貴那只老狗老烏龜,敢來占我便宜,被我扇了三個巴掌,阿娘,我是不是便宜他了?”
話說到一半人就進來了,已經過了二八年華卻沒結發穿笄,頭發只用根青絲帶綁著。一眼看到聶耳,正要問候,又見到李蟬,一下睜大眼睛,驚喜道:“阿叔?”
李蟬笑著回了聲:“空空兒。”
聶空空一下竄過來,上下看著李蟬,殷勤道:“阿叔怎么來了,不是去青雀宮當神仙了嗎,可習得了飛劍之術?飛劍呢,飛劍何在,我聽說劍仙把飛劍藏在嘴里,張口就殺百人,金氣入體,連血都是銀的,阿叔,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真的?”
“去幫阿娘吧。”聶耳揮揮手,“我和你阿叔還有事要說。”
“阿爹!”聶空空不情愿道。
“亂喊什么?”顧九娘橫了聶空空一眼。
“阿爹,阿爹,聶叔就是阿爹,阿爹,你說是不是?”聶空空毫不示弱地看著顧九娘。
“也不知是誰的野種。”顧九娘淡淡說了一句,不再說話。
聶空空臉色一落,嘀咕道:“江湖兒女,不可與婦人計較。”
李蟬道:“空空兒,近兩年武藝可有精進?”
“自然。”聶空空一下又呲牙笑起來,“尋常幾個壯漢都近不得身呢。”
“改天再考校你。”李蟬笑了笑,轉頭對聶耳道:“三郎剛才說到真武門了。”
“真武門邊那老鐵匠,叫做程煉。”聶耳答道,“聽說患了惡疾,不肯讓徒弟去求術治病,也不肯請醫官,也許有什么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