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見兩個俊美的年輕人同住一屋,還是難免嚼舌根子。
這種事越描越黑,李蟬向來懶得解釋,但見聶空空這不諳人事的小姑娘也湊這熱鬧,就笑了笑,“就一張床,能睡哪啊。”
聶空空反而“啊”了一聲,臉紅起來,小聲說:“聶叔要我跟你報個信兒。”
這位二八少女對聶耳的稱呼時而叫阿爹,時而叫聶叔,輩分乍聽亂的很。
其實聶空空是不是聶耳的女兒,誰也不知道,當初顧九娘壞了嗓子,淪落進煙花柳巷里,接過的恩客不說如過江之鯽,也是算不清的。
聶空空十二歲前還沒姓名,流竄在西市附近當偷兒,不知從誰那里學了旁門,會一樣“盜水法”,喝下一碗盜水后,就算被人抓住痛打,也只是鼻青臉腫,不會造成內傷,她不偷財帛,專偷吃的,時常說一句“塵土十分歸舉子,江湖大半屬偷兒”,奉為圭臬。
被打的次數多了,別人知道這女孩兒打不怕,于是不怕賊偷,怕賊惦記,不敢再打她,聶空空一時變成了西市鬼見愁,人送外號空空兒。
后來聶耳為顧九娘贖了身,聶空空才有了姓氏,也收斂了以前的毛病。她年紀于李蟬相差不大,但李蟬與聶耳平輩論交,就叫李蟬一聲阿叔。
“什么信兒?”
李蟬知道又有生意上門了,昨天得了一柄妖劍,卻沒錢進賬,他摻和了神女橋的案子,雖然李昭玄承諾不會追查他,卻料不到其他人是否會來找麻煩,得盡快搬家才行。
“阿叔不是要考校我的武藝嗎?”聶空空故意不說。
“好啊。”
李蟬拉開門讓聶空空進屋。
“給!”聶空空呲牙笑了起來,掏出一個糖霜柿餅拍到李蟬手里。走到天井里,隔窗跟掃晴娘打了個招呼,便對李蟬虛步擺了個架勢。
“來吧。”
李蟬背著手上下打量聶空空兩眼,沒理會她想要比試的要求。
讓聶空空站了一個混元一氣樁,又要她站了個四象樁,各站了一刻鐘以后,聶空空臉色潮紅,額角沁出汗珠,呼吸時在清寒的晨風里吐出白氣。
李蟬點點頭道:“筋骨打熬得不錯,氣血蘊養也入了門。”
聶空空收了樁,問道:“阿叔你看,我離先天還有多遠?”
李蟬勾起嘴角,“練皮肉筋骨可看作是練外功,練血氣就要結合吐納行氣導引之法加上醫術,然后內外合一,才能達到先天境界。你現在外功不錯,內功還剛入門,別想那么多了。”
聶空空有些失落,不甘問道:“那我算是幾流高手啊?”
李蟬笑呵呵道:“江湖各派的武學不同,練武有成的外在表象也不同,而且先天境界的人也不一定就擅長搏殺。江湖俠客的強弱,大都要打過了才能知道,在州府間能闖出赫赫聲名的就可稱一流高手了。”
聶空空仔細聽著,像是在琢磨著該怎么闖出一番名頭,李蟬問道:“三郎要你帶的話呢?”
聶空空回過神來,連忙說:“阿叔不是要接活兒嗎,西市邊的懷遠坊那邊有個趙家的后生,好像在城郊撞了狐魅,整個人魔怔了。抵不住妖魔鬼狐媚惑的人,胸無正氣,是不許進文廟的,他今年就要入京趕考,家里人怕丑事宣揚出去,就盡力遮掩著,怕城隍廟里庶務多嘴,便想暗地里托人,代寫疏文,求一道靈應能清心的靈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