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聶爾摸出兩枚碎銀子,一枚約莫有四個花生米大,不須用戥子稱,就看得出來不止一兩七錢,把銀子干脆利落往臺面上一按,玉璧也放下了,玉簪往腰囊里一揣,轉身就走。
掌柜的一愣,聶爾已經出了門,對這邊笑著揮手喊了句謝了便轉身離去。回過神來,掌柜的看著那塊玉璧,忍不住罵了幾句,終究也沒有追上去。
聶耳在街邊掏出玉簪,簪頭的梅花映著闌珊燈火,他嘿嘿一笑,把玉簪攥在手里,忽然身邊傳來一道呼喚:“聶三郎?”
聶爾轉頭,一個高鼻深目的象雄人走過來,對他笑道:“那妙音鳥的神像還好用嗎?”
……
對藝人們來說,小魚龍會只是熱身,真正的壓軸手段,還得留到三日后的桃止節,于是瓊花傀儡戲演過第一幕后,唱的便都是重復的曲調了。
突然發現自己身邊這位阿叔就是“劍仙”的聶空空認為李蟬是在考驗自己,在心里暗下決心要練好武功,便不再追問剛才李蟬口吐劍氣的事,看完瓊花傀儡戲,就領著李蟬在她了若指掌的長樂坊左近轉悠。
二人走到紅袖招對面,聶空空望著巷里烈火烹油的景象,說道:
“阿叔別看這街巷里五作八行亂糟糟的,其實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里面的江湖規矩深著呢,要真沒有人管著,魚龍會時,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亂子。官府?可不是靠官府管的,靠的是魚龍會的第一位會首,據說是位賣梳篦的,叫赫連環,五作八行的調度,都得聽他的安排,玄都的江湖里,他就是龍頭老大了。”
李蟬眉毛一挑,“龍頭?這稱號夠大氣的。”
“江湖稱號嘛,也不是他自稱的,誰去較真。”聶空空笑了笑,“魚龍會有三位會首,赫連環第一,第二位會首是程玉,她的名頭在梨園里無人不曉,號稱天下第一青衣,當年一曲《南嶺妖婦》,名頭是傳遍了玄都的。至于第三位,阿叔白天見到了的,就是曹素蘭。”
李蟬問道:“等到魚龍會,這兩位會首還會親自下陣嗎?”
“尋常是不會的。”
聶空空搖了下頭,忽然抬手指著街對面,紅袖招燈火通明,高有五層,高翹的屋檐下燈箱就有數十盞,一溜兒過去,上頭都是密麻的小字,是紅袖招多年經營以來文人墨客在此留下的詩詞。
“小魚龍會時平康坊那邊是程會首管的,長樂坊這塊兒是曹會首管,曹會首應該就在紅袖招里燕飲呢。”聶空空感慨道:“也不知在紅袖招天字樓看小魚龍會的風景是什么滋味。”
正說著話,一個從紅袖招里面走出來的小廝徑直來到李蟬面前,對李蟬行禮道:“這位郎君。”
李蟬左右看了看,見這小廝的確是沖著自己來的,問道:“什么事?”
小廝道:“我家阿郎想問您能否賞臉上樓一聚?”
說著回頭瞥了一眼樓上。
李蟬順著小廝的目光一看,紅袖招四樓的欄桿邊,一個端著酒杯人正朝這邊看,回應李蟬的目光,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