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哪里知道,引起痛經的病因,并不止淤血一種,能用到血府逐湯的痛經病人,不過十分之一。
失眠的病因更是多種多樣,治法也是不盡相同,有需要補氣的,有需要養血的,有需要疏肝解郁的,有需要滋陰的,有需要溫補腎陽的,也有需要健脾和胃的。
姬若希治過一些失眠病人,基本上沒用過酸棗仁、琥珀粉、夜交藤之類的藥材,但是效果都很好,從未失手。
很多主訴胃不舒服的病人,在中醫看來,并不一定就是胃病,比如有些中老年人,甚至是身體比較虛的年輕人,哪怕吃得很少,胃里仍然像放著一塊兒鉛塊兒似的,橫在那里,難以消化,很不舒服。
這種情況,大多數并不是胃病,有些是腎氣太虛引起的,有些是氣虛引起的,這都需要靈活地精準辯證,然后再對癥下藥。
前田先生并不服氣。
翻譯姐姐:“前田先生對你的說法并不認同,方證對應,是非常成熟而又嚴謹的漢方醫學方法,并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
姬若希說:“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道至簡。
中醫之道,不過陰陽二字,正所謂謹熟陰陽,無與眾謀。
如果再往下細分,從陰陽二字,又可分為虛、實、寒、熱之四象。
而這四象的每一象,又可以繼續不斷地往下細分,比如虛象,可以分為陰虛、陽虛、血虛、氣虛、等等。
如果把醫道比喻為一棵大樹,陰陽學說則是其根和樹干,六經辨證和臟腑辯證則是大樹的兩枝主分杈,至于方證對應,不過是分權之上眾多小分杈中的一支,如果目中僅有這一條小分杈上,安能識大樹之全貌?”
姬若希已經很久沒有長篇大論地說這些了,剛才故意嗓門大了一些,目的是想讓正在忙著給病人看診的陳姐,也能聽一聽,也許能有所獲。
陳姐確實聽得非常認真,幾乎一字不落地同步在心里重復了一遍,以便加深印象,等閑下來的時候再細細地琢磨。
翻譯姐姐懵了,因為姬若希這番長篇大論,有很多內容,她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該怎么翻譯。
她只能心虛地簡略一下,大概把姬若希想要表達的意思,簡略地給前田先生講了一下。
這一簡略,就把姬若希講的精髓給簡略掉了,只傳達了最不重要的意思。
林軒聽不懂翻譯姐姐具體怎么翻譯的,但是隱約也覺察到了,翻譯姐姐肯定是水平有限,只撿了最通俗的部分翻譯過去了,所以翻譯后的語句非常簡短。
林軒直接嘆道:“想要學好中醫,必須要對我們的傳統文化非常熟悉,所以……外國人很難把中醫學得出神入化,能免強用方證對應治一些疾病,已經是極限了,想要悟到中醫之精髓,幾乎不可能,因為先天條件就不足。”
姬若希也跟著說:“如果前田先生不服氣,正好可以在醫館里再比試一番,等會兒再有病人求診,前田先生可以和陳姐同時接診,然后各自開方,我也參與,我不但要自己開方,同時也會推測出前田先生所選用的方子。”
翻譯姐姐給前田講清楚之后,前田也覺得這個注意不錯,于是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