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夢境叢林里,迷失的禁忌生物多不勝數。
有的在水晶森林中來回游蕩,像是在尋求夢中的出路。
還有的愣愣站在色彩斑斕的湖畔,看著自己水中的扭曲倒影,仿佛在思索到底哪一個自己才是真實的。
連禁忌生物都是如此,普通的詭異生物更不用提了。
許多人進去之后就再也沒出來,一直迷失,直至老死。
還有的雖然出來了,但完全想不起自己在黑天鵝夢境中的完整經歷,只能記得自己隱約見到了一位翩翩起舞的黑天鵝舞者。
其余的經歷,不能仔細去想,輕則頭痛,重則昏迷。
有人甚至因為好奇,再次走進那片區域,從此再也沒出來過。
但江漁記得自己的所有經歷。
在那片夢幻般的彩色水晶叢林里,她也會時而迷失,在夢中沉浮。
那些夢境其實就是在詢問她的內心,在某些夢境中,她會與人結婚生子,度過平凡的一生,而另一些夢境里,她又會是一個無拘無束的旅人,用一生的時間走遍世界每個角落,追逐每一份不容錯過的風景。
她曾很喜歡某些夢境中的生活。
但她明白,一旦她接受了這種生活,她就永遠無法離開這場幻夢了,只會變得與那些生物一樣,化作無數迷失者的一員,無法走出這片叢林。
每一個醒來的瞬間,她都與一種生活揮手告別。
那些生活很好,但不是最好的,她需要做出選擇。
“那幾年,就是這樣在沉睡與清醒中度過了,每一次醒來,我都會變得更強,直到去年,我接近黑天鵝夢境的核心區域,并順利擁有自己的領域。”
江漁的右手向上,手心浮現一只紅白相間的大魚。
這就是她獨一無二的領域。
在之后的時間里,她的領域半徑漸漸擴張,最大一次擴張到了半徑四十公里,而且她還未盡全力。
也不知道她用盡全力后,能把領域擴張到多大。
“黑天鵝夢境的核心區域,比外圍區域更迷幻離奇,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不同的時代中,每一枚水晶里,都在演繹不同的夢境畫面。”
江漁輕輕一嘆,只遺憾她帶去的所有攝像設備都壞了,無法記錄核心世界那份夢幻般的美。
在叢林的最中心位置,是一個普通的小舞臺。
小舞臺上,有一位蜷縮的孤獨舞者。
在看到那位舞者后,江漁明白了整個夢境水晶叢林形成的原因。
一切都起始于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
它強大的魅力令人沉醉,是古典芭蕾舞臺劇經典中的經典,經歷無數時,藝術價值非凡。
即使在如今的大陸北境,這部芭蕾舞劇依舊擁有崇高的地位。
那位美麗的舞者很有天賦,在舞劇中分飾白天鵝與黑天鵝,她可以把每一個動作做到完美,挑不出一絲瑕疵。
無數贊美的語言將她淹沒,可她卻無法平衡自己在黑與白之間轉換的人格,對自己提出質疑,越來越不滿。
為了極致的藝術,她漸漸出現精神上的異常。
她開始追求另類的完美,為雙臂插上黑與白羽毛,在孤寂冰冷的燈光下晝夜不停地舞蹈,哪怕雙腳流出鮮血,在異常病態的黑暗中一次次化身白天鵝與黑天鵝。
她的觀眾并未因為這種病態離去,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狂熱。
他們愿意為她獻上眼球,獻上跳動的心臟,獻上粘粘的血肉與骨骼,獻上所有的一切。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這種病態的瘋狂中沉迷了多久。